人类是聪明到极点的生物。意识到可能存在的危害性，更高规格的紧急会议随即展开。五河在即将启程返回基地时，被一个电话截停。他们被两名军人送到国家人民大会堂。
由于是紧急会议，他走进会场时，这里的人有些还不明就里，只是找几个相熟的人打探情况。除此之外，会议室东侧的巨型液晶显示器也被分成许多个小格子，那些无法赶来的人将以电视电话会议的方式参加。
不过在开会之前，五河遇到了一个熟人。
“李教授。”他喊住刚打算走向自己席位的李维。
“真的是你啊。”他回头走过来。“来之前有人说你会来，没想到是真的。”
五河笑笑没说什么，他转而问道，“你怎么也来了？”他记得离开前，李维就一直在为人工智能获得政治地位而努力。
“我觉得这是一个让人工智能获得政治地位的一个契机。”过去了半年多，李维看起来瘦了一点，显然在替人工智能争取地位这件事上耗费不少心力。
五河看下时间，18时24分，距离开会还有一点时间，他提议道：“找个地方讨论一下？”
“好，这边来。”他把五河带到别人很少关注的角落。
在大型会场的一角，顾南海在参谋长的陪同下与万宝国国家副主席周国梁进行对话。
“你对这一次行动有什么看法？”周国梁看了顾南海一眼。
对方皱眉想了一下，“可以的话，把他调到参谋部去。”
“这是你的意思？”
“是参谋部的意思，”顾南海停顿一下，随后补充道，“我个人也觉得指挥部需要一些对高新科技应用敏感的人才。”
的确如此。未来战争需要科学家参与周国梁在很久以前就听人提起过，在科技应用上，有些科学家真的有独到的见解。
想了一下，他把心中的问题指出：“基地那边能放人？”
顾南海笑一声，“现在是紧急时期，他们想跟谁讨价还价？”
“你还是一点没变，老战友。”周国梁笑笑说，仍然是顾南海看不懂的笑容。顾南海很肯定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多年以来，他一直是这种笑容，哪怕那次两人一起面临死亡危机的时候也是如此。当然，在对方眼里，他可能是一个蛮横霸道的纯粹军人，或许会有些小狡猾，但绝对瞒不过那些在官场的政客眼睛。
“有他们在，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会议即将正式开始，周国梁最后对人工智能的贡献做出评判。这次轮到顾南海不说话，他女儿跟张五河之间的事情让他说不上话，有时候他甚至想直接拉上队伍直接把人抢过来，不过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年轻人感情的事情他不便插手。
“你说的契机在哪？”五河双手手肘放在二楼的围栏上。
李维没有直接回答，他问了五河一个问题：“这次军事行动不能完全捣毁对方势力，你觉得他们对数字生命权限会下放到什么地步？”
五河皱眉想了一会，说道：“如果是我，逼急了直接放开所有权限，以最疯狂的方式展开报复行动。”
“我也这么想的。”
李维笑了笑，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政府部门不搭理他，同事也不理解他。不过这时候总算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
五河沉默下来，李维说的情况并不是小概率事件。相反，无法逮捕主要罪犯，破获制造人工智能的资料设备，恐惧过后必然是疯狂的报复，这是一个极大概率事件。他必须做些什么。
“我能帮上什么忙？”他说。
“在必要的时候站出来支持我，”停顿一下，他回头看着五河煞有其事道，“以你目前的成就一定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五河点点头。这次参加会议的几乎可以说是对人性最了解的一群人，他们太明白处于疯狂报复的人会如何肆无忌惮的进行报复。实际上，他们中有些人不止一次遭到枪手暗杀。
18时43分。距离会议正式开始只剩下两分钟，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员也都已经到齐，于是会议提前了两分钟。
“一直以来，我们对入侵的外星文明科技水平一直不是很了解，但在今天下午，有人提出一个推论，克洛克尔监测到超强信号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供相关信息。
相信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进行的太空与地面量子通信实验，实验证实量子缠结传递信息的速度几乎等同于瞬时。
这跟预想中的情况相互矛盾，从一月份监测到超强信号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里，战区敌人完全有能力制造量子通信设备将一切痕迹掩盖。
而事实正如大家所看到的，他们并没有这样做。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有了两种可能。第一，他们没有掌握量子通信技术，第二，他们害怕我们掌握量子通信。他们不信任他们的投靠者。
无论是那种情况，对人类而言，都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我本人都更倾向于第一个可能。至于原因，大家应该都知道一点：外星文明完全可以让他们的投靠者制造战争用的机器人，通过量子通信手段进行超远距遥控战争，这是完全可以实现的技术。”主席台上的发言人桑托斯最后补充他个人的观点。
“逻辑上毫无漏洞的判断，”沉默了一会，尼克桑总统珍妮特·罗斯在电视里略微停顿，她随后说道，“但我更想听听第二个可能。他们为什么要害怕我们掌握量子通信。”
桑托斯摊手，“这需要推论提出的人解释。”他把目光转向五河。
从座位里站起来，五河像其他人致意，之后说道：“他们害怕我们逃走，在未来报复他们。”
“详细说明一下。”珍妮特·罗斯愣了一下，周国梁反应过来发言求证。
“这话解释起来很麻烦，我需要一点时间，请等一下。”
他说着皱着眉头沉思，大约过了五秒钟他才理清思路。
他抬头第一句话是一个提问：“在你们眼中，生命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广泛的问题，许多人都能从这句话中解释出无数观点，但在科学上，从来都只有一个解释，但他们并不清楚。
“那么换一个问题，灵魂又是什么？”
依旧是一个牵扯很广泛的问题，依旧是能令许多人解释出许多观点。
“最后一个问题，数字生命跟人类有区别吗？”
“这些问题有意义吗？”有人提问。
“有，”五河点头，“从物理学角度，它们都是物理现象。”
“一直以来，我们对生命和灵魂都始终赋予特殊的涵义，我们始终认为我们是独一无二的，但从物理学上，这一切都是被否定的，我们从来都没有特殊过，只是宇宙中无比渺小的尘埃。这让我不禁想到，如果否定生命的特殊性，人类的思考方式会不会发生转变。”
停顿一下，他继续说道，“我这样去做了，于是发现一个规律。人类的大脑是被身体欲望支配的，身体会告诉我们饿了要吃饭，身体会告诉我们跟异交往是很美妙的事情，这很重要，但可惜一切都被科学家解释成本能，”说道这里，他停顿一下，“他让我们继续深究这是为什么想法。”
“我思考过这个问题，最终依旧认为本能这个解释并不具体，它应该被重新诠释，比如，如果不交配生物就不存在，不吃饭生物也不会存在，这看起来很简单，但它可以充分说明人类的一切行为都是被身体支配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人提出他们心中的疑问。
“证明人类的行为是受到身体欲望支配，证实身体做出的行为举动是受记忆影响。”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人类的意识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她诞生于身体和大脑记忆之间交流的反差感，从我们总喜欢比较女性漂不漂亮，什么颜色的花好看，我得到了一些理论支持。”
“他停顿一下，审视所有人。“记忆就是生命全部的真相和根源，这是我的推论。”
所有人都陷入思考，他们在判断这个观念正确性，反应较快接受能力较强的科学家开始有人站出来提问：“这和外星人害怕我们掌握量子通信有什么关系？”
五河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你不妨把记忆当成数据，看看会发生什么。”
他皱着眉头不敢往下想，数据是什么许多人都很清楚，它是一个可以通过网线或无线电信号传递的东西，思维敏捷的人已经意识到答案。
量子通信的确可以让人类进行低成本大逃亡。
“你之前要求发射存储量达到世界所有电子计算机总和十倍的超级电脑就是为这件事准备的？”在过去被五河游说过许多次的韩青山通过话筒提出他的问题。
“是的。”五河点下头，他觉得这件事应该可以被通过。在心里暗暗庆幸，如果不是千山要参加葬礼，他不会接触到肖敬棠，更不会知道人类叛徒跟外星文明的通讯手法，更不可能得出这最大胆的猜测。
许多大人物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惯开始思考，事实上这个时候他们的思维还处于之前大胆狂妄的推论当中。他们不是科学家，他们一时间仍然很难接受这个“推论”，许多人都清楚的明白，这个推论一旦被证实，生命长度将不再受身体情况影响，人类将实现长期以来的没好夙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