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娘,刚刚我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你不要怪我!”她不好意思道。
“不怪修仪,只怪阮玥没来得及跟修仪解释。”我笑道。
“娘娘这几日可顺心?”我关心道。
“确实有件事令我烦心!”她眉头深锁,欲言又止,看来真是遇到了为难的事。
“修仪所愁的是什么事。”其实来时我已知晓,但不便明说,只能装作不知。
“是哥哥的事情,我和哥哥的出身,想必你也知道。近日,哥哥总和一些士族官员聚在一起,商议着如何帮皇上推行户调制。我只怕~”说到此处,我已明白她的意思。
“何为户调制?”我问道。
“就是将男女老少划分为丁,根据家中人丁的多少分地纳税。”
“那样说来,对百姓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皇上一定十分赞赏吧!”
“芬儿只愿哥哥可以平安,如今他如此做,必然会得罪朝中权贵,让我如何不忧心呀。”
“修仪的忧虑不无道理,如果只是那些乡下的地主豪绅,倒还好些!”我看似无意的说道。
她突然眸光一亮,惊喜道:“乡下的地主豪绅大多谎报少报土地,不如让哥哥暂避乡野,去丈量一下各地土地,总比与这些朝中重臣硬碰硬,要好得多。”
“多亏姑娘,压在芬儿心头的这一块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见她如此高兴,我也感到很安慰。而且,如果此时士族阶层和豪门大族针锋相对,恐怕只会激化矛盾。不如,从乡下入手,一方面又不引人注意,而且也可以令皇上心中有数。至于那些豪门大族,还是由那些豪门大族出面比较好些。
我与婉淑媛住的婉婷居,只隔着一座石板桥。我去拜访时,才切实感受到婉淑媛确实备受宠爱。且不说这里雕梁画栋,既精致又华丽,园中奇花异草,争相斗艳。园中更有仙鹤或昂然独立,或高声鸣叫,翩然若仙。这里本身就是一座御花园,且比华林园更为精巧。就连宫中的侍婢都非常出挑。
我跟在婉淑媛的侍女身后来到大殿。她此时穿着一件墨蓝色的水裙,华丽的对襟短衣。与那时相比妆容更加精致,夺人心魄。她今年只有十六岁,即温婉又灵动,脸上的笑容灿若云霞。
“你说,婉姐姐安好!”此时,她正在逗弄鹦鹉。
“婉姐姐~,婉姐姐安好!”鹦鹉仰着脖子,声调越拉越高,很是滑稽。
她回头看到我,立即回转身来,笑道:“阮画师,那日画像的事多谢你!”她突然这样说道。
那日画画,虽然我没有帮赵夫人害她,可也并没有帮她。她这样说,到让我有些脸红。
“阮玥不懂,婉淑媛为什么要谢阮玥?”我不解道。
“姑娘在那种情况下,对婉儿也没生相害之心,婉儿自然是要谢的!况且姑娘还为此伤了身体!”诸葛婉解释道。
她这样说,到让我不好意思起来,突然又想起皇上那句话“淑媛这样说,阮玥很惭愧。淑媛的事,阮玥并未帮过忙。况且皇上曾说过淑媛是珍珠,无论如何都不会蒙尘的。”
“阮画师来了这么久,还没清你坐下喝茶!”她让我坐下,令身边的侍女去泡茶。我谢过她,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早听皇上说,姑娘搬到了这边,本应请姑娘来坐的,只是想着你还没收拾妥当,所以就没请你来玩儿。”她转过身笑道。
“婉淑媛如此说,到让阮玥不安!”父亲平日最讨厌虚礼,如今这样的客套话却被我说得这样纯熟,如果父亲在世,不知会怎样想,想及此处,心里很不是滋味。
“皇上早想立姑娘为妃,只是阮姑娘不肯!若你肯了,那我们就是姐妹了!”
“淑媛,阮玥对皇上并没有非分之想!”我慌忙解释道。
“我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婉儿对宫里的生活曾经也是既期待又恐惧。幸亏皇上对婉儿很好!”她不觉有些羞赧。
见她如此,我竟有些失神,“那娘娘不介意吗?”话一出口,我立即感到自己失言。
“嗯?”她疑惑不解。
“皇上虽喜欢一个人,心思却可以同时放在很多人的身上。”这是我一直都无法想通的问题,人真的可以同时爱上很多人吗?所以忍不住问道。
“你介意?”她神情充满诧异,但转瞬又恢复平和的样子。:“其实怎么会不介意呢,你的整个世界都是他,他的世界就真的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天地。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御花园中有那么多花。有的花艳丽无双,有的花素白雅致,你虽然会特别的喜欢哪一种,但你会不会因为喜欢那种花,就不种其它的花,或者不愿看其他的花呢?”
“确实,如果可以百花齐放,还有谁愿意看一枝独秀呢。只是女人,真的就只是御花园中那可供欣赏的花吗?”
“如果换作穷苦人家,可能会不同吧。可是,皇上拥有那么多女人,很难做到情有独钟吧!”
“那娘娘就不担心皇上因为他人忘却旧人吗?”。不知为什么,我好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此刻我喜欢皇上,皇上也喜欢我,那就够了。毕竟,若是一味的担心没发生的事情,人生该多难过呀!“
与婉充容聊天,不知不觉的会被她明朗的性格感染。怪不得这么多嫔妃中,她会最先获得皇上的宠爱,也许并非只因她的倾城之姿。
“与淑媛聊天,阮玥很高兴。只是今日已不早了,阮玥改日再来向娘娘请安。”
“等等!”我本想就这样告退,却被她突然叫住。
“娘娘还有什么事吩咐吗?”我疑惑道。
“有一件事情一直压在我心里,却不知该对谁说,你能为我出出主意吗?”她小心地问。
“娘娘请说。”
“如果是平民百姓的女子,挚爱的亲人和丈夫之间有了矛盾,她该如何选择呢?”她问得小心翼翼。我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没想到她竟会突然引出这个问题。
“平民百姓的情况与娘娘很不同,不知娘娘喜不喜欢战国策这本书呢?”
“谈不上喜欢,但略微的读过一些。”她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其中有一篇,阮玥倒是很喜欢。”
“不知是哪一篇?”
“就是《触龙说赵太后》这一篇,尤其是’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这一句,阮玥感触颇深!”
“父母之爱子?”她仍旧不解。
“其实,不止是爱子,只要是至亲至爱之人,皆是如此,如果是心里的人,都必定为其计深远。您的丈夫是皇上,您的父亲是国丈,您的兄弟就是国亲,如果能摒弃私利,一定后福不断。”我凝视着她的双眼,希望能把我的意思全部传达给她。
她嘴角的弧度瞬间拉长,笑道:“婉儿明白了,多谢你。怪不得皇上如此看重姑娘!”她赞叹道。
“娘娘过誉,阮玥实在不敢当!”若是能为百姓做些事,为他解忧,那么一切就都值了,虽然心中有些不安,还好我真的也是为她们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