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百无聊赖的晃动着手中的铃铛。鬼厉一大早就被他的师兄们叫走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呆在青云的这几日还算开心，鬼厉每日都会带她四处走走，欣赏美景，青云山巍峨壮观很是气派，与狐岐山的秀丽别致刚好相反，对碧瑶来说十分新鲜。
如果不是老有一些老头子对她和鬼厉摇头晃脑，碧瑶觉得这日子绝对可以更开心。
坐着坐着碧瑶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碧瑶不动声色地回过头，院门外站着一身着粉衣妇人打扮的女子。
正是那日在殿中一直盯着她的人。
她来干嘛？
见自己被发现，田灵儿犹豫了一会儿抬步走了进来。
走到碧瑶跟前，田灵儿神色诚恳道：“碧瑶姑娘，我能和你聊聊吗？”
碧瑶目光警惕的看着她，“聊什么？我不认识你，没什么好聊的。”
难道她是来跟我说正魔不两立，叫我离开鬼厉的吗？
也不怪碧瑶这么想。根据这几日的观察，青云的人话里话外都有让鬼厉重回青云的想法，而自己又是他们眼中的魔教妖女，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自己跟鬼厉在一起的。
当年，幽姨也是这样和喜欢的人分开的。想到这，碧瑶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田灵儿的目光也冷了起来。
田灵儿似乎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并没有发觉碧瑶的目光变化，语气带着些许歉意道：“你不记得我了，那也难怪，我们只在流波山见过一面，可我一直记得你。当年我一直觉得，你不是真心爱小凡，认为你只是利用他。后来，魔教攻打青云，你为小凡挡下诛仙剑，我虽然心中震撼，却也认为这是你们鬼王的手段，为了拉拢小凡，连女儿都可以牺牲。后来，观星涯下，我失手毁了天帝冥石，让你的第一次复活失败。当时小凡的表情真可怕呀！若不是书书雪琪他们相救，我只怕已死在小凡手里……”
碧瑶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就是幽姨鬼厉他们没有告诉她的，她和他的过往吗？
原来自己和鬼厉以前就是相爱的。
梦中的那个片段也是真的，自己沉睡以及失忆果然是因为诛仙剑。
“……我被救回青云后，从长辈们口中知道了当日你为小凡挡剑时付出的代价，也从书书他们口中知道了你和小凡的故事，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不但害了你，也毁了小凡。”
田灵儿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这些话压在她心底十年了，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今日开口她不管不顾将这些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这十年来，我总会梦到小凡当时的样子，是我毁了他的希望，害的他这十年来生不如死。”
碧瑶心中波浪未平，看她哭成这样，心中烦燥不已，她所见的青云弟子有像林惊羽一样古板严肃的；也有像曾书书一样活泼跳脱的；亦或像陆雪琪一样冷若冰霜的；但像她这样哭哭啼啼的倒是少见。
碧瑶心里默默地将她鄙视了一番，念及她是鬼厉的师姐只得耐着性子劝慰她道：“前尘往事我已不想再计较，而且我想鬼厉应当早已不怪你了，你也别太自责了。”
“是啊！”田灵儿面露感激之色，“幸亏老天开眼让你醒过来了，不然小凡就太可怜了。”
“嗯嗯。”碧瑶有些敷衍的应道，面上露出些微痛苦之色。近几日头又开始疼了，而且还越来越频繁。
今日听到的事情太过震撼，脑袋有些承受不住，实在没空在这哄她了。
田灵儿没听出碧瑶话中的敷衍之意，今日压在她心头十年之久的大石被搬开，她心中欢喜之情几乎控制不住，也不管碧瑶愿不愿意径直拉着她的手感慨道：“多谢你碧瑶姑娘，谢谢你还继续留在小凡身边，谢谢你能理解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碧瑶看着一脸感慨的田灵儿，心中迷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他是我爱的人，他做的事我都理解。”
“碧瑶姑娘你真深明大义，”田灵儿激动不已，“小凡眼光真好，找到了你这么好的姑娘。”
碧瑶低头深思，深明大义？理解他？她到底在说什么？到底有什么含义？
见碧瑶不说话且面色苍白，田灵儿自以为猜到了什么，柔声劝道：“碧瑶姑娘，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些怨小凡的，毕竟那是你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不怨呢。可是，你真的要理解小凡，当时的情况太过危急，而鬼王的四灵血阵太厉害，青云天音两派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那日的情景，田灵儿仍是心有余悸，当日的景象她此生都忘不了。
早在田灵儿提到父亲时，碧瑶的心中就有些不安，待到她讲到四灵血阵时，她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浮起。
不，我不想听了，别再说了。
碧瑶想走，可是脚却不听使唤像生了根一样定在那里。
田灵儿的话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幸亏小凡及时赶到，用诛仙剑破了鬼王的四灵血阵，救了我们所有人。”
碧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身体不住的颤抖，若不是扶着身旁的石桌，只怕会立刻摔倒在地上。
田灵儿被碧瑶的表情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扶住碧瑶，语气担忧道：“你没事吧？那里不舒服吗？”
甩掉田灵儿手，碧瑶踉跄后退一步，紧紧盯住田灵儿的双眼，冷冷道：“是鬼厉用诛仙剑打败了我爹？”
田灵儿一怔，但她也不是傻子，见碧瑶此刻神色有异，知道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只是不知自己那里说错了，也不知该如何补救，只低头避过碧瑶的目光，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她这副表情，碧瑶那里还有不明白的，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向后仰倒下去。
“碧瑶姑娘！”田灵儿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想要扶住她，却有一道黑影迅速从她身旁掠过，抢先扶住碧瑶。
鬼厉一脸焦急的看着怀中的碧瑶，急道：“碧瑶，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碧瑶自眩晕中缓缓睁开眼冷冰冰地看着他，也不开口。
鬼厉有些心慌，发生了什么事？碧瑶怎么会用这么冰冷的表情看他，不等他开口询问，碧瑶双眼一闭竟昏了过去。鬼厉再也顾不得其他，抱起碧瑶飞快的走进旁边的房间。
田灵儿看着鬼厉抱着碧瑶离开的身影，想起当年天帝冥石一事，打了个寒颤，喃喃自语道：“我得回去，回龙首峰去，小凡会杀了我的，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
田灵儿脚步踉跄的往外走去，与闻声而来的杜必书撞个正着，不理会一脸担忧的杜必书，田灵儿径直御起琥珀朱绫往龙首峰而去。
留下杜必书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看着鬼厉紧闭的房门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