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两天过得很快，季小雨考完之后觉得自己发挥还算正常，没想着对答案，直接和班上几个要好的同学去了“聚贤楼”。
班主任在这里订了六桌，作为毕业聚餐的地方。
高中三年，大家都过得很压抑，此刻终于到了解放的时候，大家也不拘束，季小雨觉得自己好像刚刚动筷子大家就已经开始喝酒了。
“这三年辛苦大家了，能和大家一起学习、成长也是我的荣幸，祝大家都有一个好成绩！也祝福大家有一个明亮的未来！”
班主任是典型的理科老师，不怎么会说话，但是句句包含真心，几句话说得大家眼含热泪，有几个比较敏感的女同学已经开始哭起来。
苏北作为班长，带头活跃气氛：“哭什么！今天我们不醉不归！”说完便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一时间，刚刚还沉默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不少同学到处找人敬酒，班主任及各科老师都喝了不少，有的喝醉了就开始哭，季小雨没有主动找人喝酒，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吃菜，偶尔有几个同学过来，她也会陪他们喝一杯。
“季小雨。”
苏北作为班长，喝的有点多，他歪歪斜斜的坐在了季小雨旁边。
苏北看着醉的厉害，说话却很清醒。
“季小雨，这些年，很感谢你一直在我们身边。”
季小雨受宠若惊，连忙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两人都喝完了一杯。
苏北看了她一会儿，季小雨因为喝酒的缘故，脸本来就很红，被他看得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
最终，苏北叹了口气，“我去那边看看，你好好吃饭，少喝点酒。”
“哦。”
苏北走路已经不稳，季小雨看着他歪歪扭扭的背影，他似乎又在喝酒了。
饭后，还算清醒的季小雨和其他几个同学把喝醉的人都送上了车。
“苏北就交给你了。”副班长把醉的不醒人事的苏北塞到出租车里，又扭头给季小雨交代道：“待会他可能会吐，你注意点。”
“填志愿的时候见。”季小雨告别了副班长，坐上车。
苏北醉了以后很听话，没有像那些喝醉了同学又哭又闹的，他安静的睡觉，只是渐渐把头靠在了季小雨肩膀上，季小雨试着推了几次都没推动，最后只好放任他压着她的肩膀。
快到他们巷子的时候，苏北忽然醒了一点，然后叫嚣着要吐，出租车司机大概怕他真的吐到了他车上，好说歹说把他们赶下了车。
看着蹲在树边的苏北，季小雨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疼起来――她要怎么把这个一米八的男生送回家？
“苏北？”季小雨试着叫了叫，又帮着他拍背，“好点了吗？”
“我、没醉，真、的！”
喝醉了的苏北开始对着季小雨傻笑，不复平时对她冷淡的模样。
“好，那我们回家吧。”季小雨好脾气的说。
苏北很困难的站起来，靠在她的身上。
季小雨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这么远，偏偏身边的人丝毫没有自觉，几乎把整个身体都压过来。没走几步路，季小雨便要停下来休息。
“季小雨，你好傻！”
季小雨真的想把他丢下不管，这种时候竟然还骂她！
“季小雨，你好傻啊！你怎么那么傻啊？”喝醉的人还在傻笑。
苏北一边骂她一边开始呕吐起来，季小雨实在不愿意去理他，但是看他太难受，又不得不帮他轻轻拍着背，一下一下的。
苏北吐了很多东西出来，人也清醒了不少。
两人继续往家走，苏北已经不需要她扶着，只是走路还是很不稳。季小雨跟在他后面，他每歪一下她都害怕他滚到地上，随时做好了接住他的准备。
“季小雨。”苏北喊她。
“怎么了？”
苏北很认真的看着她：“有时候觉得你挺铁石心肠的。屿森哥明明对你那么好，可是你总是拒绝他的好意。不只是他，许多对你好的人，你都看不见。”
六月初，武汉明明已经很热了，季小雨却觉得全身发冷。
“苏北，你是不是从最开始就很讨厌我？”季小雨仰视苏北，终于问出了这么多年都想问的问题。
季小雨想，她还是很怕听到“是”这个字的，她朋友太少了，苏北是其中一个。
“有时候是。”苏北回答。
“哦。”季小雨开始沉默。
“你不也是吗？”苏北似乎有些无奈，“你和林望吵架，让涵云给你讲题，和里里更不用说，可是唯独对我爱搭不理，明明我们俩才是从小到大的同班同学，可是偏偏你和我最疏远，偏偏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
原来一直以来，他和她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季小雨没有作任何解释。
苏北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两人一路沉默。
到了季小雨家，苏北不再让她送他，要自己回家，季小雨也没有强求，率先进了自己家门。
季小雨回到家，发现母亲已经在家了，正在看电视剧。
“小雨，回来了啊！”见到她回来，季母似乎也很高兴。
“嗯，妈妈在看电视？”
“过来一起，”季母指了指电视，“平时没时间看电视，也不知道在讲啥。你去聚餐了？”
“对啊，班上好多同学都喝醉了。”季小雨坐下来和母亲一起看电视。
“考完了就轻松了，感觉考得怎么样？”季母问她。
“没多大感觉。”
“唉，辛苦三年了，这个暑假就好好玩吧。”
“嗯。”
“小雨，”季母犹豫了一下，“明天我回县里看你奶奶，你要不要一起？”
“好。”
看到她答应，季母明显松了口气：“我还怕你不答应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雨啊，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和你奶奶没关系。你奶奶虽然说话难听了点，但心眼总不坏，你就别跟她计较那么多了。而且这次她病的很严重，也不知道撑不撑得过今年，你暑假有空多回去看看她。”
季母一下给季小雨说了许多话，季小雨始终没有插话，待她终于说完，“妈妈，我都知道，我不怪她。”季母刚想继续说什么，季小雨连忙起身：“妈妈，今天有点累了，我想早点睡了。”
不等季母回答，季小雨便进了房间，留下母亲一个人在客厅。
季母看着关闭的房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