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些就是在我离开之后的两年半之内发生的事……”
终于从司徒夕那里将司徒月盈与里昂之间的纠葛,还有自己在其中到底充当着一个怎样的角色的事全部听完之后,米诺克强行把自己内心那股激荡的情绪压制了下去,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总体来说,与他预料到的事实有些偏差,不过,相差并不大。
里昂向自己隐瞒了一些事,司徒月盈再次订婚,还有这件事可能与自己有关。以上三者的关系,米诺克在前段时间已经作过了一些猜测与心理准备。然而,在得知这件事全貌的一瞬间,他还是激动地差点失控了。
不……准确来说,他的内心的确是失控了,只是他的理智并没有允许自己将这份失控表现出来而已。
“如今这个情况真是太糟糕了…原本只是打算回来看一下而已……没想到….”一滴冷汗顺着米诺克的后颈滑了下去,“居然被我遇上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可是……在现在看来,当初能决定回来真是太好了。要不然,等事后才让自己知道这件事的话……那就真的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现在的话……还不算太迟。”
“那个…艾…米诺克,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原本想像从前那般称呼米诺克为“艾力哥哥”的司徒夕,想起了目前两人之间的关系,随即双目一黯,还是采用了后者的叫法,用稚嫩的嗓音颤抖地问了一句。
从刚才开始,米诺克在车厢之内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看到这样的米诺克,司徒夕心里终于开始害怕了。脑海之中,过去一年之内发生的种种挫折,她根本就无法忘怀。米诺克作为她最后可以寄托希望的对象,她现在可以是说将一切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当然,米诺克本身可不是什么愚钝的人,善于察言观色的他,顿时便明白了司徒夕如今究竟是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之中。
所以,米诺克笑了。
就像从前那般,露出了一副似乎任何困难都无法撼动到他,笑傲整个联邦,无比自信的微笑。
“当然,小夕,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米诺克.艾力欧。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让死人复活之外,难道有什么事是我办不到的吗?所以说,放心吧。”
“真的…没问题吗?”司徒夕黯淡的双目中,重新点亮了一些光华。
“是的,这一年间,真是辛苦你了。剩下的事情全部都交给我吧。”米诺克点了点头,用柔和的语气尽可能的地安抚着她的情绪,“老实说,想要改变现在的状况还是有一些难度的,不过,区区这个程度的话,但还不至于能难倒我。你不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上门找我的么?”
“话虽是那么说…可是…”司徒夕还是有一些不放心,毕竟,身为在联邦政坛上沉浸了这么多年的司徒家的二小姐,她也深知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想要改变这种事情,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是不行的。而如今的米诺克,对于三大世家而言,完全就像一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正因为这样,他又有什么本钱去支付给贪婪的两大世家呢?
揽上这件事的话,到底会给米诺克造成多少麻烦?
司徒夕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米诺克为何还能保持着一副如此淡定的样子。就像完全忘记了,为他带来这件麻烦事的人,正是她自己。
车,依旧在行驶着,在司徒夕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回到了市区之内。
“对了,小夕,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啊?就在这里?”
“嗯,这里就可以了。我正好有一些事要去办……”
米诺克说得有些含糊,司徒夕只当他是觉得两人相处的气氛尴尬,而找借口趁机开溜罢了。
嗯,算了,反正要交待的也已经交待完了。就算把他留在这里,貌似也没什么意义了。
是的……不管司徒夕自己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她与米诺克之间的关系,已经变成了这么一回事了。现在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是吗?”
司徒夕喝停了驾车的保镖,让他把车在路边。
走出了车门,在临别前米诺克再次深深地看了司徒夕一眼。
“那么…米诺克,再见了。”
“嗯,再见了。”
“对了,之前在商业街见面时,我说得有些重了,对不起。姐姐的事……就拜托了。”司徒夕郑重其事地站了起来,朝米诺克鞠了个躬。
“没事。再说,没能从哥那边套出话来,本来就是我的错。”米诺克再次龇牙一笑,“至于你的话,就乖乖地回家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吧,几天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啦。”
“呃?”听见米诺克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司徒夕再次陷入了当机之中。
“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米诺克反作一脸惊奇状,然后用手指在眼眶边比划了一下,“你黑眼圈已经蛮严重了哦。”
“啊?”
还没等司徒夕捂着自己的眼睛,脸颊发烫地坐回车上,米诺克却已经留下了一串笑声,挥了挥手,走开了。
“这算什么差劲的道别啊!”司徒夕条件反射地啐了一口,然后叹了一口气地望着那个孤独的背影,默默目送着他离开。
“那家伙,结果还是变了很多啊。要是换作从前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对女孩子说这么轻佻的话的。嗯?不对……”少女先是呆住了,而后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咬了咬下唇,居然捂着脸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吗?”明明是同样的一句话,说出来却抱着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情。
“可恶!那家伙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在做戏么......那家伙,那家伙居然直到最后都是戴着面具跟本小姐说话的?”
“原来是这样啊......终于都明白了啊......”
少女的笑声由高转低,紧接着完全变成了呜咽。最后,就像那夜啼的小孩子一样,躺在车厢的座椅上,可怜地缩成一团。通红的脸颊明明在笑,却又泪流满脸。
“小姐?”过了一阵,坐在前座的保镖对此感到莫名其妙。那怪异的表情仿佛就是在说,这些官贵子弟的性格果然都很奇怪。
良久之后,少女突然从座椅上慢慢坐了起来,也没去整理自己那头披散一头的褐色长发。
“回去,回去司徒家大宅。”
“是。”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娇小的身体重新靠在窗边的位置,带着水汽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外面。
也许,就连司徒夕自己也没预料到,这次米诺克的离开,不但带走了那副压在她肩膀上足足一年时间的重担。还替她了结了一个多年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