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测试’的路明非低头跟着前面的古德里安教授和‘测试员’富山雅史,心道‘就算我提前知道了一些,可看着一条龙在面前喷着火还是很惊悚的好不好’。就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凄厉的防空警报,警报声在校园里回荡像是狂奔中咆哮的幽灵,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瞬间严峻起来的脸色显然说明了局面很糟糕。
“啊嘞?是空袭么?”路明非傻了,“龙族来进攻了么?龙族会空袭么?对哦,它们的确是会飞!”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一件怪事,这么大一个校园,却是空荡荡的,除了那群维修部干部,就只剩下他、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三个人站在草坪旁。就算是署假还没结束这也太不合理了。
“找隐蔽物!找隐蔽物!该死的他们就要开始了!”古德里安教授大喊。“还是回办公室躲一下吧!”富山雅史面色肃然。他们背后那栋小楼的楼梯上突然冒出了一大群身穿黑色作战衣手持M4枪族的人,维修部的干部尽职尽责地从办公室里闪了出来似乎要去制止,但是对方干净利落抬枪就射,那些特种兵般身躯的男人们在冲出办公室门口挥舞手臂的刹那间就倒下了。
黑色作战服的军人们完全无视了路明非三个人,从窄道外高速闪过,而祥和美好的教堂里,冲出了深红色作战服的人,这个寂静到极点的校园忽然变成了战场,每一栋建筑里都有人往外涌出,他们以服色分群体,每一人都带着武器,见面就毫不留情地扫射,很多人在露面的第一个瞬间就被撂倒在地。
“定位!定位!对方还剩余四十三人!”
“对方剩余二十七人!有一名狙击手未能定位!他已经干掉了我们十三个人!解决他!”
双方一边对着对讲机咆哮,一边持续射击,声音大得横穿校园,其实无需对讲设备,按照东北话说,沟通基本靠吼。但诡异的是没有人冲进路明非所在的这条窄道,只是不断有冷弹射来,路明非木头般站在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的两具尸体旁。他不知道能否用“心潮澎湃”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这场互相屠杀的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平静祥和的校园硝烟弥漫,从教堂出口处到阳光餐厅的方向,草坪和小径上满是尸体。硝烟略微散去,四面八方传来了沉雄有力的声音,这是通过某个扩音系统播放出来的,“恺撒,你还有几个人活着?还要继续么?”“楚子航,干得不错,”对方回答的声音似乎是从同一个扩音系统出来的,透着冷冷的笑意,“我这边只剩我和一个女生了,想用女生冲锋么?”
“楚子航?”路明非一愣,就想从窄道里探出脑袋去看看,他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我也只剩一个女生了,不过蛮遗憾的,她就是那个让你们头疼的狙击手。她只要锁定停车场你们是过不来的,可惜她也不是潜入的材料。”“不会是死局吧?那样不是很遗憾?”“恺撒,你是在跟我聊天么?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我听到你那里有装子弹的声音呢?”
“不,我正在卸掉我弹匣里的子弹,我只有一柄沙漠之鹰,只有7颗0.5英寸口径的AE弹,卸空就没有了。”恺撒大概是刻意把弹匣靠近麦克风,一粒一粒子弹离开弹匣的声音清脆悦耳,又带着利刃离鞘刀簧震动似的杀机。一阵沉默之后,仿佛千千万万铁兵落在桌面上,雷鸣般震耳,“这是我这把乌兹里面全部的32发九毫米口径弹,我把它们都扔在桌上了,你的弹匣空了么?”
“空了,现在我只剩下一把猎刀了,你呢?”
“当然是那柄‘村雨’了,这是我的指挥刀。”
“停车场见。”
“很好。”
扩音器里电流的嘶啦声赫然终止,显然双方都切断了通讯,这个横尸数百的校园忽然间寂静得像是死城,武器发射的硝烟在战场上弥漫,像是一层晨雾。教堂和小楼的门同时打开了,沉重的作战靴也几乎是同时踏出了第一步。深红色作占服的人手中提着一柄大约半米长军用猎刀,黑色的刀身上烙印了金色的花纹,黑色作占服的人则提了一柄日本刀,刀身反射日光,亮得剌眼。
“搞什么?肉搏?”路明非想,“都带着微缩核弹冲锋了,还搞肉搏?”他觉得这帮人完全是脑袋秀逗了,不过反正这些人历来的举动也毫无逻辑可言,他渐渐习惯了。
深红色作占服的人站在停车场一侧,摘掉了头上的面罩,那头金子般耀眼的长发披散下来,衬着一张清晰如希腊雕塑的脸,英俊得不可逼视。他的眼睛是罕见的冰蓝色,目光全无任何温度可言,把那柄猎刀在空中抛着玩,面无表情。对面黑色作占服的人也摘掉了面罩,露出一头黑发,路明非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看见那头坚硬的头发毫不驯服,指向不同方向,凌厉如刀剑。
“能走到我面前,你比我想得强。”金发的年轻人看着猎刀的刀锋说。
“能让恺撒这么夸奖,可我不觉得荣幸诶。”黑发的年轻人冷漠地回应。
“但到此为止了。”路明非在心里说。他是在猜测恺撒的台词,这两个的对话傻得就像是在游戏里勇者最终遇见大魔王。
“但到此为止了!楚子航!”恺撒居然真说了这句话。但是路明非却没有笑的心情了,恺撒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已经如利箭一样射出,像是一只从高空俯击下来的鹰!他大吼了一声,仿佛雷震,猎刀连同那只手臂都无法辩认了,极致的速度让他的刀几乎是隐形的!
这完全是要杀死一个人的挥刀,凌厉、强硬、肃杀,带着皇帝般的赫赫威严。这样一刀下去,面前就算是块铁也被斩开了。但是对面的楚子航不是铁,他手中的长刀才是一块铁,他站定了没有动,长刀缓缓地扫过一个圆弧,凝在半空中。恺撒几乎必杀的一刀袭来的瞬间,楚子航的刀忽然也消失了,手腕轻轻一抖,楚子航的长刀做了凌大的闪击,以不大的力量击打在恺撒的刀尖上。
刀是一个杠杆,刀尖受力会把最大的力量传递到握刀者的手腕上。他在恺撒力量爆发前的瞬间,击打在恺撒力量最空虚的一点上。恺撒冲到了楚子航的面前,而楚子航马步不动,半身一闪,恺撒却如同撞在一面石墙上,一个趔趄,身体后仰后,又急退了几步。
恺撒身上皇帝般的气压被楚子航完全阻挡了,路明非忽然觉得呼吸通畅了。
空气中满是金属蜂鸣的声音,那是楚子航的长刀在急震。他看了看自己的刀,点了点头,“跟‘狄克推多’比起来,村雨还是有所不如。”他的话还没有结束,恺撒再次挥动那柄名叫“狄克推多”的猎刀扑近,路明非虽然历史是不太好,也知道那是古罗马“独裁官”的意思。这柄猎刀在恺撒手中确实带着独裁者一样强硬的气息,而楚子航手里的“村雨”则像是一个鬼魅融入了空气,总是忽然闪现,做出致命的劈杀。
路明非听说过“村雨”那柄刀,他玩各种盗版游戏,精通游戏兵器学。按说“村雨”是“村正”的进化版,日本名刀“村正”杀人一千就会自动化为妖刀“村雨”,杀人之后刀上自然会沁出淅沥沥的雨水洗去血迹。可是路明非也查过资料,知道这刀在日本历史上并不存在,只是江户时代一个写剧本儿的曲亭马琴在《南总里见八犬传》里虚构的。而在这里居然就有个人真的拨出了这么一柄刀来,如今就算恺撒从背后拔出一把“霜之哀伤”来,路明非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双方的殊死搏杀演化成了一场舞蹈表演,恺撒以力量和速度强压着推进,却总在楚子航的闪击之下不得不回退,双方的速度都快得路明非看不清楚,两个人影两把刀,混在一起拆角不开。
空气中村雨的震动声越来越激烈,混着恺撒的怒吼,杀气浓郁粘稠。
细微的脚步声自窄道后面传来,路明非一愣,耳朵微微竖了起来。他的动耳肌没有完全退化掉,耳朵能动,听声音好像也特别清楚。就在他想要胡思乱想的时候,来人已经由潜行转为奔跑,直奔路明非而来,速度极快,快得不可思议。他刚想举手投降,那人一脚踩在他背上,踏着他的“尸体”轻盈地跃起,闪出了窄道。
被踩中胸腔的路明非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哎呦’,但是现在已经没人关心他了。凯撒和楚子航各自后退几步,齐齐看向了来人。冰蓝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耀,冰冷的寒气混合着骇人的杀气扑面而来。两个人瞬间换了个状态,‘会死,不出全力会死’这个念头猛然出现在两人心头。
路明非傻傻地看着对持的三人,忽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没想到你居然赶上了自由一日。”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路明非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红发的巫女正一副快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场中的三人,旁边放着一直黑色的狙击枪。看着路明非的脸色诺诺就猜到了这是为什么,她一边看着前方,一边对着路明非说道:“我没和你说吗,这是自由一日,学校一年一度的活动,不会死人的。我们用的是特殊的子弹,只会昏过去不会死人的啦。”
说着诺诺拿起那支狙击枪,熟练地退下子弹。“喏,自己看看,不过不要捏碎,不然你会会昏过去的。”说着,一直看着前面的诺诺笑地更开心了。虽然懵懵懂懂的,但是路明非还是和这个小女巫一起看起了好戏。
而此时场中的三个人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