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杨海清感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多的治疗她都会觉得是在浪费些什么。现在的自己,开始吃起了止痛药。全身的疼痛,让她在别人面前忍受了一次又一次。
“外面下雪了。”五代望着窗外说到。
杨海清没有回答,微微地靠向了他。她感到没有一点力气,鼻孔里流出了鲜血。
“喂,杨海清。你怎么了?”五代扶起了她,紧张地喊到。
“这是怎么了?快送她去医院。”同学们都站了起来,围了过来。
五代被惊吓到了,他背着她走出了教室,同学们也都跟着走了出来。
“杨海清,你怎么了?快醒醒,不要吓我好吗?”
赶来的校车,立刻送了他们去了医院。
很快,杨海清被送进了手术室。
没过一会高老师就被叫进了一间医务室里,不一会里面传来了男人的粗犷的哀泣声。
“她怎么会得这种病?太可惜了,你知道吗?她可是一个好学生。”
“对不起,我们知道。”
五代听到了声音,跑了进去。
“她怎么了?高老师?她怎么了?”
“是癌症。”
“什么?”五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不会的,一定是搞错了。她是一个好女孩,一个好女孩,你们知道吗?她是一个好女孩。”五代突然转过身,自言自语着。他无法安定住自己,整个人在瑟瑟的发抖。
“同学们,你们都快回到教室里去,不要放弃自己的学习。”高老师对着焦急之中的同学们地说到。
“我们不走,我们要等到她醒过来。”
很快,杨海清的父母赶了过来。一阵阵哭泣声,引人落泪。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五代坐在椅子迟迟没有起身,他无法回想起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杨海清的啰嗦哪里来?杨海清的微笑哪里来?杨海清的坚强哪里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件可贵的东西。
几天后,杨海清被家人转了院。五代再去看她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他被转去了哪里。
他没有心思去听讲,身边熟悉的呼吸声仿佛若隐若现,让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上海复旦大学。”他笑了起来,那个目标真的是她心中的理想吗?
紧接着而来的月考,五代从一直未变的第一名,变成了第三名。高老师一直注意着他,但却想不好该怎样和细心地交流。这段时间,他只是在集体之中说起了何诗冉说过的几句话:成功的人,一定是从环境中走出来的人。像是,特别针对五代才说的。
他觉得他失去了人生的一面旗帜,这么久以来,没有杨海清的监督,他不知道会不会这样一帆风顺着。但成绩的变动,仿佛说明了这一切。
许蒙坐在河边哭的没完没了,码头的船上有人伸过头来。晃晃地照到他们之后,又走进了船舱里。五代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老天爷,你这个睁眼瞎。有什么事你可以冲我来,对一个这么好的女孩下毒手,你算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五代面无表情的附和道。
“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许蒙表情狰狞,对着五代说到。
“哎,我们能不能见到她。”
“我也不知道,也许高老师知道。杨海清家人现在情绪都不好,估计高老师也没法帮我们去问。”
“那你可以联系上她吗?”
“她现在什么状态我都不知道?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打去电话她能听到吗?”
“那你也要打啊,你不打拿过来我打。”
许蒙拿过五代手里的手机,对方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就这样得不到任何消息,杨海清从病倒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三个月后,距离高考还有28天。
五代的成绩依旧忽上忽下,杨海清的位置一直没有人去取代。时间在疲惫的脊梁上留出了空格,五代依旧被一种模糊的感觉所笼罩着,有些混乱、散漫。
他感到有些厌倦,趴在书桌上睡了起来。
铃声突然响起了,五代似乎没有感觉到。他仿佛刻意地想要自己去往一个地方,让自己在梦里游荡着,不去考虑方向,不再奢求等待后的欢喜。那个一直要去喜欢的人,也在窗前消失了身影。这个世界,哪有这么多幸福的角色让人去担演,恰巧又身在其中。他不仅笑了笑,不让自己望向了另一个世界。它好像隔着光,隔着一双不得不要睁开的眼睛。忙里偷闲的人大概都是这样吧,一阵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根本改变不了起初已经决定要前行的方向。无可奈何,是要承担无已回头的事实。某些事情,从第一步开始,就等同于和真实的自己写下了生死状。失败和成功显然是两种人生,自我成败就是自我挽救。这样看来,不辜负时光的情况下会为最终的自己感到一丝可敬。
“上课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杨海清的声音。他转过脸,睁开了双眼。
班级里面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化学老师也很是吃惊的望着她。
“你?”
“少说一句话,可以多记一个单词。”
整个班级瞬间停了下来,变成了两个人的对话。
五代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他狠狠地望着她,目不转睛。突然之间,他笑了起来。
“我是在做梦吗?”
“你没有在做梦。”同学们异口同声了起来。
化学老师走上了讲台,望向了所有同学,犹豫间上起了课来,声音比以往要严肃些。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还有未完成的梦。”
“那个梦想这么重要吗?”
“死可怕吗?”杨海清微笑着说到。
五代望着她,没有再说出一句话。他觉得他现在的脑海里全部都是这个女孩的名字,一个不同以往的名字、一个了不起的名字。毫无疑问,这个美丽的女孩在某些方面激励着他。
杨海清没有了绝望的眼神,在这几个月里,她坦然接受了这份特别的“恩惠”。那天爸爸问她最想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她指着眼前的一束阳光告诉他:她希望他们可以允许自己继续从前的日子。爸爸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脸颊。女儿开心就是最大的快乐。无法说出口的酸痛,拼命地兑现是爸爸妈妈对女儿最后的尊重。她不要漂亮的衣服,也不要到处去旅游,她只想回到曾经离开的地方——复读班。
原谅这一切的不可能,世事无常总是催人耳目。五代早就知道杨海清根本没有机会再参加高考,这份惋惜之痛屡屡上头,他实在在夜里睡不着。内心里颤抖着激荡的话语,已经无法消停,他已经忍不住要去找她。
晚上教室里熄了灯,他和曾经一样跟在她身后下了楼。只是这一次,他改变了计划,他要跑在她前面。
“我要送你回家?”
杨海清站住了脚步,望着他一动不动。这句话也许对她来说,特别的感动与欢喜。
五代拉过她的手,走向车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