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小跑进府,恰巧撞见迎面而来的瑞伯。瑞伯叫住气喘吁吁的小厮,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小厮弯着身子道,是祁家二少,来府上了,说是要跟二公子交朋友。
瑞伯惊得下巴嘎哒一声,反复问道:“祁二少?中书令家的祁二少?”瑞伯转转眼珠,这祁家跟房家一直没什么牵扯,怎么今日祁家二少来上将军府了呢?瑞伯继续开口:“现在在哪呢?”
小厮回道:“在大门外等着呢。”
瑞伯急骂小厮一声,立马匆匆向门外走去。
门外等候的祁护翘着脖子等了半天,回头对古敖不耐烦的抱怨:“直接进去就是了,还等通报干什么?难不成我堂堂中书令二公子还是鸡鸣狗盗之辈?”
古敖摇摇头,侧身低声道:“不请自来已是失礼,再这么没经过通报贸贸然进去,只会让房家人反感,哪还会跟你耐心交谈。”
正说着,只见瑞伯着褐色长衫,老远的小跑而来,待人到面前,只一个劲的抱拳歉意道:“不知祁二少大驾光临,竟把贵客挡在门外,快请进请进···”
祁护噙着笑,不经意的侧头瞥了古敖一眼,又对着瑞伯礼貌回道:“不请自来已是失礼,再没经过通报就贸贸然进去,只怕会让主人厌烦。”
瑞伯忙摇头,接着伸出右手指引着两人进了府。
古敖一脸淡然挑挑眉,事不关己的后退两步,跟在祁护身后低头进了上将军府。
房易安这厢正在佛堂听房夫人讲经,房夫人信佛,年轻时还没那么崇迷,年纪一大,对佛法越来越痴念,每到炎夏,房夫人都会带上随身侍从到盛和寺吃斋避暑,一住就是个把月。
房易安想,房夫人之所以这么喜欢闻孝公主,估计跟两人都喜习佛法有很大的关系。
“夫人,二公子,祁家二少来府里了,现正在正厅等候。”瑞伯厚实的声音透过薄薄的窗纸透进来。
房夫人跟房易安对视一眼,对门外的瑞伯道:“知道了,先让小厮上壶好茶,我马上就去。”
瑞伯依言去办。
房易安纳闷道:“祁二少?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算了,来者是客。敬敏,你爹不在府里,我是个妇道人家,不宜出面会客,你替我去招呼他们吧。”
“是,娘。”房易安俯俯身子,走出佛堂。
······
“真的?你亲眼看见了?”房宜主将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惊道。
疆儿未料到房宜主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不过就是跟她随口一提,说祁二少来府里了嘛,至于这么···激动···
“不是奴婢亲眼看见的,奴婢是听阿四说的,他看见了。”疆儿老实答道。
房宜主摸着下巴,细细思量,这祁二少好端端的来房家做什么?难不成,他知道了‘梁公子’就是自己?特地找自己来寻仇的?不可能啊,那天自己明明穿的是男装···
“祁二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祁二少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因为离得远,阿四没看清那男子的模样,看身形应该也是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应该就是那天跟在祁护身边的古敖了。房宜主一想起这个男人,气就不打一处来。“疆儿,随我去正厅看看。”房宜主说完,拔腿就走。
还没到正厅,远远见仆人端了壶滚烫的茶向正厅前进。房宜主出声叫住端茶的人。
“小姐。”仆人恭敬俯身。
“这是给正厅客人泡的茶?”房宜主问道,抬手揭开壶盖,一股清香的味道瞬间弥漫在空气中,果然是好茶。
“是。”
“换了。”
“啊?···”仆人惊得抬起头,好像听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疆儿估摸着自家主子玩心又起来了,立马上前俯在房宜主耳边提醒道:“小姐,这是给祁二少上的茶。”
“我知道啊,换了。···嗯,就换成茶房一进门右手边木架子最底层的那一种茶叶。”
“小姐···”端茶的仆人面楼难色,那茶叶罐子里放的可全都是去年剩下来的茶叶渣···仆人央求的看看疆儿,疆儿也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再看看房宜主···算了···
房宜主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大步向正厅走去。
“小姐,我们这样不太好吧。”疆儿将声音压到最低,还是生怕屋内正谈笑的三人听见。
房宜主趴在窗边,只露出一双精灵的大眼,环视屋内,房易安坐在正中央主位,祁护和古敖分坐堂下两侧。不知三人说到了什么,纷纷笑出声,其中笑声最大的非祁护莫属,真是···不拘小节···房宜主扁扁嘴,视线又转向另一侧的古敖,他明显淡然多了,脸上笑意也是若有若无的,微微弯着嘴角,好像一直游离在状况外。啧啧啧,这种随时随地将自己隐藏地这么深的人,怎么会跟祁护厮混在一起?
仆人端着茶走了过来,看见趴在窗边的房宜主,手里的托盘簌簌发抖。
“还等什么,还不快送进去。”房宜主低吼道。
仆人显然胆色不够,手抖得更厉害。房宜主看了看正厅里的人,又看看腿软的仆人,将身边的疆儿往前一推:“你去!”
“小姐!奴婢一进去,二公子不就知道你在这了吗?!”疆儿急急反驳。
“就是要让哥哥知道!快去!”房宜主夺过仆人手里的托盘,一把塞到疆儿怀里。
“···二公子···,奴婢,奴婢来上茶。”疆儿声音微颤道。
房易安眉色微紧,瞥了眼疆儿,目光不经意的向厅外扫了两下。
“放下吧。”
得到房易安的准许,疆儿如获大释的将手里的茶一一放到三位公子桌边,经过祁护身边时,只听祁护自言自语一句:“好熟悉。”
疆儿不敢抬头看祁护,白皙的脸颊腾地染上一片红晕,她慌乱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向房易安俯了俯身子,拿着托盘落荒而逃。
房宜主扶住跑出门的疆儿,一把捂住她的嘴:“嘘嘘嘘···我知道你现在特别紧张,不过,咱先听屋里的谈话,有什么事日后再说,··乖···”
疆儿虚脱的点头。
“祁二少刚刚说来府里是要找一位姓梁的公子?”
门外的房宜主心里咯噔一声,听着房易安询问,顿时百抓挠心。
祁护不好意思的点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梁公子是不是真的在贵府。”
“实不相瞒,我府里真没···”房易安话还没说完,只见窗户上一颗圆咕隆冬的小脑袋冒上来,随即一双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眼睛发出求救的信号。
房易安这才明白过来,合着这祁二少来府里根本目的不是来跟自己交朋友的,难怪刚刚是疆儿来上茶,看来这祁护又是房宜主在外面惹的祸···房易安不能确定房宜主是不是真的得罪了祁护,也不敢贸然回答,不过,祁护能找来府里,一定是亲眼看见‘梁公子’进了上将军府的门,这事······
“咳···”房易安虚捂着嘴,咳了两声,顺便丢给窗外一记凌厉的警告,接着道:“其实,祁二少嘴里的梁公子确有其人。”
“真的?他在哪?”祁护惊喜的差点跳起来。
古敖也略带惊疑地看向房易安。
“梁公子是家母族系里的亲戚,此番前来太淼,借住在府里,不知,祁二少怎会跟他相识?”
祁护嗯嗯两声,四两拨千斤道:“就···就是在街上,···偶然遇见,觉得志同道合···其实,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梁公子现在在哪?”
古敖毫不客气地轻笑出声,窗外的房宜主也一脸鄙夷,来报仇就报仇嘛,连借口都说得这么假。
房易安点头,淡淡道:“他昨天收到家书,家里有点事,所以他先回去了。”
“走了?”
“走了。”
“昨天走的?”
“连夜收拾行李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