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摇摇晃晃,闻孝未说目的地,辜念辛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开口烦她,只能在官道上一路慢行,希望她可以慢慢消气。
人是房宜主带着去的,去的地方也是她介绍的,弄到这样不欢而散,她多少有些愧疚。
她暗暗瞥了眼闻孝,瞧见她虽还是毫无笑意,但脸已经不像刚刚上车那般冷厉了。
“繁婴,真是抱歉,这次的事都怪我。”
闻孝看了她一眼,先是朝外面吩咐道:“去上将军府。”继而对房宜主道:“不怪你,你也是无心的。”
“反正这个罪是要赔的!你放心,我以后保管送你件让你满意的玩意,让你开心。”
闻孝脸上总算多了丝暖意,她启唇道:“跟我还这么见外···,其实我刚刚也是失礼了,想来那掌柜也没恶意,做生意罢了,自然挑着珍奇的东西往外摆了。”
房宜主点点头。
闻孝略带感慨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师父,他心向来软,平日里见到一只蚂蚁都要绕路走,今日若是他也在场,只怕要发一通脾气了。”
房宜主想起皈依,情绪也低落不少。
“那你以后还会去盛和寺吗?”
“我也问过父皇这个问题,父皇说既然皈依大师圆寂了,就不用再去了。······其实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去了这么多年,突然就断了···”
“······”
闻孝看房宜主比自己还要垂头丧气,便主动调节气氛:“欸,满愿,你在刚刚那家店里买过珊瑚珠子?好看吗?”
说到珊瑚珠子,房宜主脑子里闪现小慈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庞,她一个激灵“啊?啊,对。”
“给谁买的?是送你骰子的那位公子?不能吧,那玩意不适合男人戴的。那是送给朋友的?谁啊?我认识吗?”
房宜主看着闻孝带点狡黠笑意的双眸,嘴里小小小了半天,脱口而出:“疆儿。”
哎呀!还是没能摊牌!
“哦~原来是疆儿,也是,人家跟着你这么一个刁蛮难伺候的主子,你是不是的贿赂一下人家也是对的。”
“你说谁刁蛮?你再说一句···”
闻孝躲着房宜主呵痒的魔爪,两人在马车里乱作一团,咯咯的笑声让驾车的辜念辛舒了一口气。
“就是你,就是你····哈哈哈···”
“公主,房小姐,上将军府到了。”
“好了,停!止战!”闻孝整了整衣襟,脸上笑意未减:“你到家了,赶紧下去吧。”
房宜主扶着辜念辛下了马车,低头思索片刻,这几天房易昭都会在外面呆到很晚才回府,所以不担心他俩会撞见,至于小慈,她平常没事是不会踏出院门的。房宜主回身对车里探出头的闻孝道:“你不下来玩玩,我娘好一阵子没见你了,整天在我耳边念叨你,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闻孝摇摇头:“天色渐晚,再不回去赶上宫禁就麻烦了。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我改日再来看望他们。”
“好。”
······
祁护手持佩剑,背上挂了个袋子大喇喇的回了府,一进门便有小厮前来知会。老爷在书房等二少爷呢。
祁护便来不及回房,直接带着一身行头踏进了书房的门。
“爹,你找我?”
祁江正在潜心练习书法,猛地被声音一惊,笔下不稳,墨汁晕染,好好的一幅字就被这一点给毁了。他瞪了祁护一眼,带着怒气道:“瞧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进门前不知道先敲门啊?”
祁护低头嘟囔:“是你叫我来的,我在自己家敲什么门呐?”
认命转身回去再走一遍,轻手轻脚行至门前,抬手敲门,三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落。平复一下语气,开口:“爹,孩儿能进去吗?”
“在门外站着!”
祁护仰头望天,无语,见过儿子跟老子脾气不和的,没见过这么不和的。他可不想一回家就吵架,让祁夫人夹在中间难做。
半刻钟已过,祁江的声音才传来:“进来。”
祁护撇了个白眼,进门后已经满脸恭敬。“爹,您找孩儿有事?”
祁江咳咳两声,清好嗓子,皱着眉道:“我听说你这段时间总是往城外跑,干嘛去了?”
“去城外校场练习去了。”
祁江拧眉,满脸不可置信加疑惑:“你?你训练什么啊?城里有训练场,早几年逼着你去你都不去,现在倒好,跑到城外训练去了!你当你老子这么好骗?肯定又是借着训练的由头鬼混去了吧!”
祁护训练一天了,身心俱疲,想吵都没力气。只能任由祁江数落,只盼他早点数落完能让自己泡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没话说了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又是跟那个古敖有关系对吧?他一准又带着你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不是。”
“睁眼说瞎话!”
祁护将双眼闭合,重复道:“不是。”
祁江你你你了半天,才发现他手上除了一把剑还提了个丝绸袋子。
“袋子里装的什么?”
祁护下意识的将袋子藏到身后,面不改色:“没什么。”
祁江见他这把般护着袋子里的东西,心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拍桌子:“拿过来!”
祁护也不耐烦了:“我怎么一回来你就跟我吵啊?你再吵我可就离家出走了!”
“你还敢威胁你爹?这么多年你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从你爹这来的,你试试,看你踏出这个家门能不能活过三天!”
祁护也来劲了,脖子一扬:“走就走!”
门外偷听的祁夫人忍不住了,眼看两父子就要打起来了,她快速推门进来,将祁护拉到自己身后,这劝劝,那劝劝,就是消不了这两头倔驴的火。
“你少说一句!他是你爹!懂不懂规矩!”祁夫人声声斥责,双手不停地拉扯着祁护的胳膊,气的眼里都憋出了泪。
“让他走!别拦他!”祁江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话,一手扶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走了你可别想我!”负气的丢下一句话,他转身跑了出去。
身后祁夫人的泪诉声渐远,直到跑过一条街,祁护才气喘嘘嘘的停下,伸手在怀里摸索两下,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袋子,他三两下解开袋子,这银子够他在外面逍遥几日了,等过阵子,老爷子气消了,自然会派人寻他回去,想到这里他嘴角邪邪笑了一下,还是亲娘疼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