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宜主跟随辜念辛到达玉棠殿时,正巧撞上了上官皇后来找女儿谈心。房宜主恭敬的向上官皇后与闻孝公主行了礼。上官皇后一向喜爱房宜主,见是她来,自然欢迎。上官皇后向房宜主询问了房府近况,房宜主答,一切都好,只是母上近来有些头疼脑热,大夫说是天气炎热所致,好好将养几天便是,没什么大碍,有劳皇后娘娘挂心。
上官皇后知道闻孝肯定跟房宜主有很多小女儿的闺房话要说,便也不在这妨碍,只象征性的询问了闻孝的功课,又叮嘱她最近天气炎热,不要总往外跑了。闻孝自然满满答应。
“满愿,你可来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上官皇后刚起驾离宫,闻孝就迫不及待的拉了房宜主坐到自己身边。
“你火急火燎的把我找来干嘛?不会只是闲谈吧···”
“当然不是!···辜念辛,把殿里冰着的水果拿来,我们边吃边说。”闻孝忙碌着,一会指挥辜念辛拿水果,一会让辜念辛添茶,辜念辛忙的团团转,脸上依旧平和。
“行了行了!繁婴,你赶紧说事吧,别忙活了。”房宜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摁住闻孝,又打发了辜念辛与宫婢出去,大殿里只剩下她两人。
闻孝深深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样子。
“哟,这是怎么了?”房宜主偷揶她。
闻孝趴在桌子上无力道:“还不是为了皇家狩猎的事。”
房宜主一听皇家狩猎来了精神,她知道,作为宪贞皇帝最宠爱的女儿,闻孝必然会出席这次的皇家狩猎,这是好事啊,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母后方才来玉棠殿,就是跟我说要盛装出席皇家狩猎这件事。只是···只是,母后还有别的意思。”
“嗯。”房宜主示意她继续说。
“母后说我年纪也不小了,她和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在这次出席的四国皇族贵胄中择一个夫婿。”
“啊?”房宜主惊讶,宪贞皇帝和上官皇后一直都知道闻孝的心思,怎么还会逼她在那种场合择婿?
“那皇上和皇后心中是否已经有人选?”
闻孝恹恹点头:“是北秦龙储即墨澹。”
房宜主倒吸一口凉气,宪贞皇帝怎会如此选择?四国之内谁人不知,北秦龙储即墨澹虽贵为皇太子,但命途多舛,自出生之时难产克死生母,曾被巫师预言,活不过二十岁。北秦皇帝听此传言大怒,腰斩了巫师,并封即墨澹为太子,望以御气为小皇子抵过一切灾难,也许皇帝的做法感动了上天,小太子一直健康成长到五岁,不料,一日五岁的小太子在御花园内戏耍,竟失足掉进莲花池中。后被宫人救上来,但小太子醒来之后一直默默无言,只是傻傻的盯着前来探望的皇帝。皇帝爱子心切,遂请了数名医术顶级的御医为小太子医治,但一直不见成效,御医称,怕是小太子跌进莲花池中之时,脑袋撞倒了池中坚硬之物,忘记了一些事。
即墨澹虽有些沉默寡言,但好在脑子清明,加之北秦皇后多年来悉心照料,日日端汤送药,即墨澹一日日长大,如今也已十八岁,与闻孝正是同龄。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也很惊讶对吧?即墨澹,哼!”闻孝冷笑一声:“四国出了名的病秧子···不知道母后是怎么想的,居然千挑万选给了我这么个夫君!”
“其实,皇上和皇后肯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繁婴你想想,除去南苏,其余三国内能与你这等金枝玉叶相配的肯定非龙储莫属,而三国之内与你年龄相当的龙储除去东郑的郑太子,只剩下北秦即墨澹和西孟祜泽,祜泽是出了名的花心,又爱玩女人又没有本事,能不能真正登上大位尚不可知,皇上又怎会将她的宝贝女儿交付给这种人呢?虽说即墨澹病弱了点,但说不定也是好事,他若太强势,你嫁过去岂不要受北秦的欺负?”
闻孝冷了脸:“我不在乎我的夫君有多么高的地位!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他就算是一个平民猎户,我也甘愿为他荆钗布裙,粗茶淡饭过一生!······满愿,如果是你,你会甘愿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吗?”
房宜主侧过头没回答,只淡淡道:“繁婴,你忘了你是南苏的公主吗?”
“满愿,你变了,以前你从不会用家国大事来堵我。···以前不过我做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闻孝咬着牙,生生让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圈又吞了回去。
房宜主站起身走到矮窗前,外面阳光正好,一片明媚,远处竟然还能见大团洁白的云彩飘飘而过。
“繁婴,我们都要长大的。”
总有一天,失去了父母保护的我们,要学着一个人坚强。而你,闻孝,身为南苏公主,学着坚强的第一步,就是为了南苏,为了百年盛世,将自己奉献出去。南苏百姓会记住你,青史红笺会记住你,不论你的悲欢喜乐,只记你的大爱无疆。
“满愿,你们明明都知道,我在等易昭哥哥,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闻孝低下头,一颗泪滑落,浸入宫装,销匿无踪迹。
“满愿,我一定要亲自见你大哥一面!就在这次的皇家狩猎!我要当面问清楚!”
“大哥只负责皇家狩猎的安全,是不能轻易离开队伍的,你怎么能见到他?”
闻孝扬起头:“我自有办法。”
距离皇家狩猎还有一段时间,摆在闻孝眼前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该去盛和寺听方丈讲禅了。
以往,闻孝或一人前去或与房夫人结伴同行,这次房夫人卧病在床,不宜长途跋涉,便遣了房宜主跟随闻孝同行。
盛和寺位置偏远,在南苏与西孟国土之交的问天岭之上,算是南苏的疆土。闻孝与房宜主在马车上昏昏沉沉十来日才到问天岭底。
“辜念辛,还要多久啊?”闻孝掀开帘子问道。
“回公主,我们已经到了问天岭,再有小半日,便能到盛和寺了。公主是否乏了,要不要让队伍停下休息片刻?”
闻孝摆摆手,示意继续赶路,将头缩进马车内,对迷糊的房宜主道:“还有半日我们就到了。”
“哦。”房宜主转头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山中景色果然非凡,连空气都比太淼城清新不少。
房宜主大口大口呼吸着山中青翠的气息,深深沉醉其中。
“要是能在这住一辈子就好了,你说是吧,繁婴?”
闻孝吃吃发笑:“在这呆上十天半个月你就受不了了,还住一辈子呢!你要真这么稀罕这里,以后每次我来听禅都带上你啊。”
“不用了不用了···”房宜主连忙拒绝,她是来玩的,又不是真的来听这些晦涩难懂的佛文的。
“阿弥陀佛,公主殿下,起居室已收拾妥当,公主可以入住了。”一身披袈裟的老方丈迎面走来,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闻孝回礼:“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房夫人的千金,满愿,这是寺里的住持,琰一方丈。”
“方丈好。”
“房施主有礼了,阿弥陀佛,两位这边请。”
琰一方丈将二人带至起居室,说了声阿弥陀佛便要离去,闻孝忙叫住他,问道:“敢问方丈,皈依大师现在可得闲?”
琰一道:“皈依现正在跟一年轻人讲禅,公主是要见他?”
“不忙,明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