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佟,没死吱个声。”
翻倒的火车车厢中不断有火花冒出。佟河头部昏沉沉的,隐约里听见舍友老猫焦急的喊叫。
“还没死,我命大着呢。”
缓缓睁开眼,老猫那张东北汉子粗豪的大脸映入眼帘,沾满灰尘的脸上满是担心。佟河心中一暖,艰难地咧嘴笑道。
“这时候还耍嘴皮子,其他人都出去了,就剩你了。”
老猫将佟河一只手扛在肩上,将他扶了起来。
脑袋大概是撞到了墙壁,佟河的额头擦伤了一片,鲜血糊住了左眼,结了痂。佟河伸手去撕,一边清理一边下意识的朝车窗外看去。外面充斥着浓重的白色雾气,有许多人已经站在车厢外,大多是互相搀扶着,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我晕过去多久了?”佟河问道,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只记得这是班级的毕业旅行,计划是搭火车去稍远的地方游玩,之前火车应该是进了隧道,结果貌似出轨了,好在之前火车就有刹车的动作,低车速下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十分钟,”老猫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十分诡异的神色,“大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外面。。。哎,你自己看吧。”
车厢呈45度角倾斜,11号车厢的出口就在眼前,佟河一脚踏出,一股浓郁的腐臭扑鼻而来。
“呕。”
佟河的胃袋被这气味刺激的一阵收缩,然而腐臭气息似乎是开胃小菜,更让他震惊的是外面的世界。
白色的雾气中,巨大的树木遍布在四周,风吹过,树木摇晃,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不可能,”佟河失声道,“这条铁路线我坐过几次了,哪来那么大颗的树。好家伙,这些树的高度,少说也要长个百年吧。”
“不止是这个,你看火车下面。”老猫脸色一沉,指着车厢底部。
佟河视线沿着老猫的手指看去,瞳孔猛的一缩。
火车在铁路上行驶最必要的条件是什么?是铁轨。然而一眼望去,火车的下面别说是铁轨,连根铁条都没有。
“铁轨,铁轨不见了。”佟河朝着远处看去,可见的范围之内,完全没有铁轨的影子。
老猫摇摇头,凝重道:“别说是铁轨,你看得到隧道么?这辆火车带着我们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鬼地方。”老猫顿了顿,此时他脸上的诡异的神色更加浓重,“更加无法理解的地方在于,这里的车厢只有六节,剩下的八节车厢去了哪里?”
佟河数了数,老猫说的没错,这里只有9号至14号车厢,而9号车厢前的连接处已经断裂,接口似被巨大的力量扭断,已经拧成麻花。
“其他人没事吧。”未知的事情实在太多,但眼下还是先要确定班里同学的安全。佟河不断在人群中扫视,看到那一抹倩影的时候心中一定,长长的舒了口气,“还好,她没受伤。”
唐韵此时与班里几个女生站在一起,娇俏的小脸上满是红晕。现在是夏季,小女生们大多穿着短裙热裤,然而此地气温较低,微风吹过,就连一直坚持健身,身体素质拔群的佟河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别说那些个小女生,早就冻得瑟瑟发抖了。
唐韵原地小跳,一双修长白腻的大腿晃得佟河入了神。
老猫看见佟河紧张地样子,哧的笑出了声,“我说大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家唐韵呢。老哥我还是那句话,喜欢就追啊,怂的二五八万似的,熊不熊。”
佟河瞪了他一眼,摇摇头,无奈道:“人家有男朋友的,都跟过来了,喏,你看。”佟河朝着唐韵的方向努了努嘴,一个高大帅气,一身名牌的年轻男子已经快步走到唐韵的身边,从背包中拿出一件外套递给她,后者毫不客气地接过穿上,显然,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也对,这廖铭有钱有势,长得也帅,真要一比,你的优势也就这一身腱子肉了。”老猫捶了捶佟河胸口,那里的肌肉十分坚硬,不是常年锻炼没法做到这样。
“你可连这都没有,就别笑话我了。”佟河回损一句,刚想说些别的,耳边却是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老猫,你听到什么没有?”
老猫点点头,望着远处的浓雾。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有什么东西围着他们这些人在打转,也许是人,也许是猛兽。
其他人也渐渐发现情况不对头,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浓雾中,数量不明的黑影在快速的移动。
有些女孩受不住未知的恐怖,尖声叫了起来。叫声一起,那边的黑影犹如回应般也叫起来,只是这叫声如同尖锐的金属在玻璃上刮擦一般,听的佟河耳朵生疼。
“不妙!”佟河眉头紧皱,前方的黑影越来越近,他甚至能看到它们的轮廓:四肢着地,后面还有一条尾巴高高竖起。它们的眼睛是赤红色的,在雾气中就像一盏盏大红灯笼,泛着令人心悸的杀气。
终于,站在佟河前方的矮胖眼镜男大叫一声,转头准备逃离,背部空门大开,直接暴露在黑影的面前。
“别转身!”
佟河大吼一声,他看过许多集动物世界,狮子捕猎水牛的时候,往往是从它的背部发起攻击,因为那是视线盲区,猎物无法做出有效回应。
唰!
浓雾中,一道黑影疾射而出,如同炮弹一般撞在眼镜男的后背。眼镜男被撞的一趔趄,然而他刚想喊,喉结滚动,却是被大量的血液堵住了喉咙。
站在不远处的佟河瞳孔缩成针尖,他看到,一只布满青色鳞片的爪子从眼镜男的胸膛处贯穿而出,指尖锋锐的指甲闪着冰冷的芒。
这一击吹响了狩猎的号角,数道黑影从浓雾中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而出,而佟河等人也终于看清了它们的样貌:满身被青色鳞片覆盖,外形就像放大版的猴子,骨节突出的爪子有成年人手的三倍大,前车之鉴,那东西的威力可以轻易地洞穿一个人的胸膛。
那些怪物脸部狰狞,额头中间有一个突出的角,两只赤色的眼睛大如铜铃,高高竖起的尾巴末端长着一根尖刺,活像地狱里索命的夜叉。
“老猫,跑!”
佟河大吼一声,朝着车厢跑去,不长的距离却如同人间炼狱,不断有人死在怪物的爪下,而且均无全尸,或被开膛剖肚,或被削去脑袋,或被抓断双手双脚,死状极其惨烈。
佟河心脏跳得扑通扑通,他不敢往后看,他怕稍微一迟疑,就被那些怪物追上,而后等着他的,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