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门,金大山忙把秦百川让进来,带进了前院的堂屋,这里是招待客商的,也算是收拾的齐整,没有奢华的陈设,朴实无华。
金大山要去张罗着倒茶。
秦百川挥手制止。
“金掌柜,你不用去忙,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秦百川这会儿不急不躁也算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物,不至于这一点的事情就慌了手脚,毕竟金大山这一块也就是草纸,就算是不能按期交货,也不至于动了秦百川的根本,做生意的都是人精,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总有些后手的。
钱准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金掌柜的,您这茶我们可喝不起。”
金大山一听这话不对,钱准他不是没有见过,每回秦百川来收货,都会带着钱准,因为钱准有一副火眼金睛,看货一看一个准,就是一刀纸里有一张残次品,只要一过钱准的手,都会被钱准找出来,是有名的钱金眼。
虽说有点恃才傲物的看不起人,可是也不会这么怪模怪样的针对他,今天也算是头一遭。
忐忑不安地问道:“钱掌事这话里有话,不知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您就别装了,我们就是要看看我们的货,这意思够明白吧!”
秦百川哼了一声,沉声说道:“钱掌事,别说了。”
扭头对金大山说:“金掌柜的,我这手下不懂事,说话多有得罪,您别在意,我们还是先看看货吧!”
金大山点点头,这要求不过分,谁来买货,也得验看。
伸手做了请字。
“您跟我来。”
秦百川诧异,这方向是金家的后院。
不由得踌躇,这金大山是什么意思。
后院是女眷呆着的地方,虽说金大山的作坊不大,但是这男女之别还是有的,没有道理带自己去女眷的地方,这不合常理。
钱准气急了,一把拦住了秦百川,指着金大山的鼻子质问:“金掌柜的,我家东家好说话,心肠软,可是你也不能当我们是软柿子,就算你当我们是软柿子,也得看看你牙口好不好,咬不咬得动。”
这话可是相当不客气,钱准认准了金大山有阴谋,后院是金大山女眷呆着的地方,万一金大山狗急跳墙,来个仙人跳,他们东家那是要吃大亏的。
金大山脸一沉,他是脾气好,可是也不是傻子,钱准这三番五次的拿话戳自己,是个人都知道不对劲,还有现在的样子,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
他钱准忠心为主,那他金大山算什么?
“钱掌事,您这话里话我的意思我不明白,你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我们都是老熟人,秦掌柜的和我也算是打了很多年交道,我金大山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钱准不知道,可是秦掌柜的总是了解一二的。”金大山直截了当的开口了,藏着掖着不是金大山的风格。
秦百川这次没有开口,悠闲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钱准和金大山。
“钱准,你就说说看,好好说话,大家都是和气生财。”
这就是默许钱准的做法。
金大山看向钱准。
钱准抱拳道:“金掌柜的,我钱准就是个小小的掌事,没权没势,但是我钱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且问你,金掌柜的,前一段日子你家的纸匠师傅是不是跳槽走人了?”
金大山一愣,这事情也就是只有他们这条街上的街坊知道,秦百川刚到齐云镇,没想到消息会这么灵通。
笑笑说:“没错,我家的纸匠师傅前十来天要了工钱去了程记纸坊。”
“那就对了,没错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金大山摸了摸衣襟,这是金大山紧张的情况下会做的小动作,主要是钱准的气势逼人。
“那又怎么样?”
钱准气乐了。
“你还问我怎么样?纸匠师傅走了,你家新请了纸匠?”
金大山看着是个老实人,这老实人做起坏事来,还一脸的人畜无害,让人是更加生气。
“没有,可是…………”
金大山讪讪,突然明白了钱准的意思,刚要想张嘴解释。
钱准咄咄逼人,目光锐利的逼视着金大山,道:“那请问金掌柜的,你拿什么货给我们?我们掌柜的跟您到后院又能看到什么?难不成看到你家夫人拖儿带女的跪求我家掌柜的高抬贵手?”
目光鄙视,带着满目的鄙夷。
那是对金大山绝对的不信任,和猜忌。
“这位先生你的话似乎过于偏激,没有纸匠师傅,就没有货交付,这个道理不是这么关联的,我就不相信,这齐云镇二十八条街上,家家纸坊都是请了纸匠师傅的,没有纸匠师傅就都不出货的!”一道清脆稚嫩的童声打断了钱准的喝问。
秦百川一愣,扭头看向声音,在大门外站着一个女孩子,后面跟着是金大山的三个儿子,女孩秦百川不认识。
金大山一见到六月松了一口气,但是又害怕六月的出现让秦百川不快,毕竟年纪尚幼,还是女童,被人看到,会说金大山宠女过度。
“六月,不得无理,快来见过秦掌柜的和钱掌事。”
六月没有走进去,只是在门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秦掌柜,钱掌事,小女金六月这厢有礼了。”
秦百川笑呵呵拜拜手,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快快进来吧。”
钱准却心有不服,若不是这个女童出声打断,金大山早就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现在反而被金大山躲了过去。
不满道:“虽说是童言无忌,可是金掌柜这教女却是无方,女孩子家家还是要贤良淑德,文雅娴静为好,况且,这前院作坊都是男人家做事的地方,一个女孩子到这里做什么。这小小年纪就牙尖嘴利,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教,我还真的不信。”
言下之意就是金大山教女不驯。
金大山脸色微微不渝,这个钱准有点儿不依不饶,很让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