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似乎也是惊呆了,四周寂静了片刻。
“莫笠,你个混蛋!”随后便是书本落地的声音,然后便是那女生哭着离开的脚步声。
脚步渐行渐远,终于听不见了。
夏涵依然垂着头,没有动,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还伴有压抑地咳嗽声,能感觉出来她在努力隐忍着。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叫莫笠的男生缓缓蹲了下来,夏涵只有一米六几的个头,而对方则是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就算此刻蹲在她的身前,夏涵还是能感觉到居高临下的压力。
下一刻夏涵的手腕被轻轻握住了,夏涵有些吃惊,慌乱中抬眼去看对方此刻的表情。
他低垂着脸,表情似乎很凝重,倒也没有表露出嫌弃厌恶之意,只是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的思索什么难题,或者是在.....诊脉?
纯白色的衬衣蓝色牛仔裤,普通又简洁的学生装束穿在他身上竟然还有了一些洒脱的味道,有些略显笨重的老式眼镜遮挡了他此刻的视线,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偏要选这么一副违和的眼镜来戴,直挺的鼻梁,镌刻一般的嘴型的坚毅的弧度,却让这副古板的眼镜完美的柔和下来,整个人的感觉没有了犀利感,多了些许的儒雅和温和。怪不得那个大小姐对他这么着迷,原来颜值这么高呢,是个帅哥。
夏涵趁对方垂着脸思索之际,飞快地偷瞄了他几眼,在心里暗暗评价道。
不经意间夏涵的视线被抓了个正着,对方忽然毫无征兆地抬头看她,透过他那厚重的镜片,夏涵看到一双深邃又犀利的眼睛,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此刻的目光就那么定格在她的视线里,与她两两相望。
夏涵的眼睛很大很清澈美丽,皮肤白皙,微翘的鼻尖小巧的嘴,本应乖巧又可人的五官搭配,却被嘴角两侧脸颊上布满的暗黑色的纹路的伤疤衬托的诡异又显狰狞。
六岁的那场车祸将她的整个眼睛以下至全身皮肤大面积烫伤,受伤的皮肤上布满了这种暗黑色的纹理花纹,狰狞可怖。
夏涵从对方镜片后的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读懂了很多信息,惊讶,怜悯还有疼惜......
疼惜吗?
夏涵有些自嘲地撇撇嘴,什么时候有了如此自恋的念头。
她再没有坚持缩回被握住的手腕,错开视线重新垂下了头。
“你.....这样,有多久了?”莫笠似乎斟酌了下字眼,手扶了一下眼镜框轻声问道。
“六岁开始。”夏涵开口了,压抑的呼吸让她回答起来得有些费劲。
“你的声音.....你是?”莫笠松开她的手,问话有点让夏涵意外。
“嗯?”夏涵有些不明所以,重新抬眼去看他。
“哦,没什么。”莫笠摇摇头,继续问道:“你是说,从你六岁开始,便这样,嗯……是哮喘吧?”
夏涵默默点点头。
“带药了吗?”莫笠又问。
夏涵点点头,又是了阵剧烈的喘息和闷咳。
“在哪个口袋里,我帮你取药。”莫笠急切地问道。
夏涵有些费力地指了一下自己的颈项处,那里露出一截红绳。
莫笠伸手去取,拉出红绳,下面是一个袖珍绣花香囊,带着少女温暖和体热和淡雅一清香。
这个动作有点暧昧了,夏涵也很紧张,努力抛开脑中杂念,可是莫笠却在此刻静止不动了。
夏涵不解地抬头看他,却见他紧盯着自己因抬高手臂,衣袖滑落,露出来的奇特手链,表情严肃。
夏涵的这个手链,是她自己改造过的,之前是一条狗链。
从六岁那年,一直被她贴身佩戴着,己经戴了很多年了,牛皮的颜色有些老旧了,上面镶嵌着的铜牌却是越磨越亮,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那个,药。”夏涵说这几个字己经很吃力了。
听到她的话,莫笠才像是大梦初醒,快速从香囊里倒出一枚墨色小丸在手里。
“一颗?”莫笠询道。
夏涵点了点头,想伸手去取,却酸软无力,略闭了闭眼睛,打算调整一下呼吸的频率再取。
身前空了两分钟,马上又有一只手从她脑后微托,另一只温热的手掌送到她的嘴边,夏涵下意识的张开嘴。
药丸入口,接着便有一个水杯递到了她嘴边。
原来他是去取水了。
夏涵努力喝了一口水,吞下了药丸,努力伸出一根手指。
“需要恢复一小时?”莫笠问道。
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是轻松的,夏涵微点头。
“车祸?”莫笠又问。
夏涵再一次抬眼看去,他是问这些烫伤吧,却也默默点头承认。
“神经性哮喘,应该能根治。”
夏涵再一次抬眼看他,她为对方的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敏锐的辨识感到惊讶。
对方只是医学院的普通学生,不通过仪器仅仅号个脉就能察觉到病因并有把握根治?
夏涵默然,只当对方安慰自己。
此刻时间己经接近清晨五点半了,夏涵有些焦急,她可不想一会图书馆人多了被围观。
她抬眼飞快地扫了一下墙上的电子钟。
试着动了动,身上一点劲也没有,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大约需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恢复正常。
“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或是我先把你送到家里?”莫笠再次问道。
夏涵这次快速抬眼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再次轻轻摇头,神色坚毅,又略带了些恐慌的神色。
医院她是不会去的,可是这样发着病被送回家,爷爷奶奶该多担心,以后估计都不会再放心让自己出来看书了。
“那好吧,先帮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莫笠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便自顾双手环抱过来,将一身长衣长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夏涵一个公主抱举了起来。
身体猛地腾空,投入了这陌生男性的气息中。
距离这么近,这是夏涵从未感受过的奇妙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