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流浪者,说白了跟乞丐没什么两样,过着行乞的日子,从一个城市到达另一个城市,看遍了每一个城市的发展和独立的气息,体验了世态炎凉,人心的冷漠,钢筋和混凝土凝固的冰冷与无情,我就这样卑微的活着,没有过去,不想未来,一直看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每个城市上演着不同的故事,只是这些跟我没关系,就像我是每个城市的过客一样,不跟它们发生关系一样,我只是想不停地行走,证明自己还活着,并不想与任何一个城市有任何牵绊,任何牵连。
??生活是个很深奥的话题,我不想去枉费心机搞清楚它们之间的关系和逻辑,对于我来说,活着既是好,上帝赋予我们生命并没有指定我们必须去做某些事,也许对于我们来说,值得才去做,我不去想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禁止自己去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毕竟那些是遥远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这也是我不去想的东西,因为没有人能确定自己活着会有什么意义,活着既是活着,生命与任何事物没有直接关系,生命既是生命,金钱和利益只会让你的生命展现出不同的光彩,却不能让你的生命有什么改变,这是一种定律,无法改变的定率。
??人是世界上最脆弱的动物,总是被太多东西牵绊着,无法摆脱,紧紧相连,无论你如何努力,都走不出自己编织的网,但是我们必须活着,这是一种使命,也是一种责任。
??穿过马路的时候看见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每个人的脸上挂着不同的神色,平静的,喜悦的,焦急的,烦躁的,失望的,悲伤的,也有像我这样漠不关心的,这就是生存,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生存。
?偶尔有落叶从树上掉下来,被来往的车辆带出老远,然后残破的躺在路边,它们没有生命,不懂得疼痛,随着季节的改变改变着,无需做一些深刻的思考。
???站在通道里唱歌的时侯有情侣依偎着走过,满脸的幸福与憧憬,也许他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了分手的疼痛,也许他们只是想这样活着,无论怎么去想,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谁也不是谁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路过沙漠的时候,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迷茫,不知所措,满目凄凉,残草遍布的荒漠,远离城市,远离科技,远离喧嚣,却有它独自生存的价值,在很深的夜里,你会发现原来这里的星星比城市里的亮,原来这里月色可以如此轻盈,原来我们都曾丢失过某些东西,与生命无关亦有关。
??一张席梦思大床和在地上打地铺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单纯的为了休息,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时候经过某个城市,和所有城市一样的都是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拥挤的人群,没有人愿意多看你一眼,每个人都很辛苦的奔波着,为了生活,只是生活。有时候我会想,我这样算不算一种生活?其实不用问,活着就是生活。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改变,那么答案肯定是环境,其实改变人的始终是人。
??那年夏天,我不知道是自己漂泊的第几个年头,对于一个不停行走的人来说时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证明白天和黑夜,两个不同的极端。
??“哥哥要花吗?”很稚嫩的声音传入耳膜,打断我的思绪,我回过头,如果说和她手里的花相比,我觉得她自己本身就是一朵花,她扎着两只小辫子,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一边的眼睛,脸上红红的有细密的汗珠,眼睛大而清澈,似乎月牙泉清澈的泉水,身体瘦弱,衣服上溅着泥巴,我放下琴盒,蹲下来,她手里是大把的紫罗兰和风信子,却不是玫瑰,我从她的手里挑出一朵白色如羊脂般纯净的风信子,为她插在小辫子上,然后给她一张十元的纸币,她开心的奔出很远,对我甜甜一笑,露出两只小小的酒窝,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忽然有些感动,好像很多年前我遗失的东西。
??人生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生命中的过客,然而,总会有一些故事需要我们用一生去怀念,比如说童年,比如说过往。
??我以为我和她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毕竟谁都不能确定下一步和谁相遇,我喜欢随风逐流的生活,没有牵绊,只有想与不想,偶尔抬头看见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没有浮云,没有阴暗,只有淡淡的透明,清澈而没有杂念,我是个不容易感动的人,却容易伤感,有时候抱着安妮宝贝或者说张爱玲的一本书静静的坐好久,思想是一片空白,没有过去和未来。
??“哥哥,要花吗?”又是那声稚嫩的声音,似乎来自天堂的呼唤,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充满期待,让人不忍拒绝这样清澈的期待,我点点头,她笑了,她的笑容让我想起夏日黄昏的微风,清爽,那一刻忽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从琴盒里拿出我最大面额的钱递给她,她却没有接,我有些诧异,她看着我琴盒里零落的硬币说,“这是哥哥的晚饭钱吗?”那一瞬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填满的心扉,像一个饿极了的人忽然吃了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充实,原来我也喜欢被人关心,哪怕只是一个孩子,哪怕只是一句问候,我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听到过关心的话了,更多的是人们对我的怜悯,同情,厌恶和鄙视,我已经麻木了,只是这一瞬间我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摸摸她的头,“哥哥还有钱,你放心吧!”她睁大眼睛说,“真的吗?”
??“嗯,真的!”她开心的接过钱递给我一朵很大的花,我认识,那是马蹄莲,然后对我甜甜一笑,“谢谢哥哥!”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忽然有些失神,孩子终究是没有太多想法的,很容易开心,不像我们,背负了太多与生命无关的东西,形成了枷锁,直到死亡的那一天。也许很多事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也许很多事背后一定有着很遥远的故事,只是我们不知道,因为与我们无关。
??原本打算第二天离开的,可是我一直忘不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给我安宁的感觉,能让我的心灵得到短暂的安息,于是我留下来了,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城市停留这么长的时间,这一次,只为了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姑娘。
??她依旧在每个下午出现在马路上,我依旧每天买她一朵花,她依旧给我甜甜的微笑,我不问她从哪里来,不问她叫什么,不问她为什么年纪小小不上学而来卖花,因为没必要,就像别人没必要知道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我为什么不过安宁的日子,却要流浪至每个城市,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我们无法去管的事,刨根究底终究只是自寻烦恼。
??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这个小城停留了半个月,这真是一种意外,她已经两天没有出现了,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空虚,习惯真是一个坏东西,会让人忘却自己一直坚持的目标。于是我决定第二天上路,去西北一个城市,我害怕自己会留恋那张稚嫩的脸和清澈的眼睛。
??在经过那条街的时候我忽然想,今天她会不会出现,我忽然渴望看见她瘦小的身影,我放下背包,将琴盒立在公交车牌的标杆上,然后去问一位卖红薯的大妈,“您看见那个卖花的小姑娘了吗?”
??大妈脸色忽然悲了起来,“你说她啊?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自己患了绝症,但是却要坚持去卖花,说是要交给另一个身患绝症的孩子治病,她母亲挡都挡不住,前天晚上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大妈擦了擦眼角。
??我站在在那似乎被抽去灵魂的躯干,没有了任何思想,那双眼睛,那张脸,那两个小酒窝,以及那句仿佛来自天堂的呼唤,“哥哥要花吗?”
???眼睛里有潮湿的液体涌了出来,滴在了手背上,我告诉自己那是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原来人和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语言,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却能留给另一个人毕生难以磨灭的痕迹。
??离开了那个城市,我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不会再听见那句轻盈的仿佛来自天堂的呼唤,不会再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每个城市上演着不同的故事,她终究只是千千万万个故事中的一个。
??在无数个快要坚持不下来的时候,总会有一句“哥哥要花吗?”总会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我,我重新站起来,到达下一个未知的站点。
???有些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和交集,却能留给你最宝贵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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