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这里的水已经变成普通的水了呢,真可惜啊,我本来还想取点带回去的。”川崎南忽然又走到水边用手掬起一些水说,虽然天已经黑了起来,虽然没有月亮,只能隐约看到川崎南的身影,但是我却能听到叮铃响的水声。
诚然,这里以后再也不会长出荷叶了,慢慢的也许会生出一些最常见的小鱼小虾小蟹什么的,这里的人们再也不用担心每年会有人畜被拖入水中了。
“你不是说要去找竹女的姨母吗,为什么又来这里。”见川崎南带我向粽爷的山洞走去,我有些奇怪,按说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粽爷自然也就好了啊。
“就是找竹女的姨母才得来这里啊,难道你没发现吗?所谓的粽爷是个女人。”川崎南用有些玩味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道:“如果去的晚了,也许就要被这个狡猾的女人跑掉了呢。”
果然,来到山洞之后发现本来有不少人的山洞现在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我赶忙跑到粽爷的房间一看,那里也没有人,本来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粽爷已经没了踪影。
“糟糕,果然被她跑掉了啊。”我有些气恼的说道,难道说我们这次要空手而归了吗,而且我竟然一直没有看出粽爷是个女人。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啊,这样我就可以留下来看着她啊。”我一边在角落的柜子里翻腾着希望能找出点有用的线索,一边朝川崎南发牢骚。
“出来吧,不然我就烧了。”川崎南没有理我,而是淡定的掏出打火机打着火装作要烧那节小青竹的样子。
“好了,我出来还不行么。”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地下闷闷的传来,只见地上忽然咔哒咔哒出现了一个洞口,说话的人从洞里走了出来。
我惊讶的看着,这怎么搞的跟地道战似的,竟然还有密道。
这个一身绿衣的人,衣服身形都跟之前见的那个粽爷一样,只是容貌有了些变化,看起来像是中年版的竹女,看来她真的是竹女的姨母也说不定。
“给,这是答应你们的报酬。”她无奈的拿出一筐绿色的丝带,跟竹女从十根手指中伸出的绿丝带一样,现在想来应该是类似竹子皮的东西。
“待我向你们师父问好,还有用这个包粽子,不需要人动手,只要准备好糯米什么的,它就会自动完成。”她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我已经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小伊,拿上东西,我们走。”川崎南冷冷的说,看来是对她的言而无信有些恼怒。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了村子,在往回走的路上,川崎南给我讲了关于那个村子的事。
原来那个瀑布下面本来是一个普通的湖而不是什么荷塘,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开始聚集了很多怨气,里面全是溺水而亡寻找替身的水鬼或者是傍水而生的妖物。
它们的怨气太大,从而导致湖里长出了一种叫做鬼莲的植物,这种植物看起来跟荷花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开花结果的季节不同。
这个村子因为离这个湖很近,而且生活所迫,必然会经过这片湖,所以经常有人畜被拖入湖中,人们之所以会感觉掉入湖里之后又侥幸得活的人或牲畜变的跟以前大不相同,甚至落下各种奇怪的毛病,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们都被掉了包。
在他们被拖入水中之后其实就已经死去了,然后又以他们的面目上岸的人其实是水里的“东西”。
然后通过这些“人”的嘴又传出了一种说法:只要每年的端午节用湖里长出的莲子作为馅心制作很多的粽子,然后投入湖中就可以平息湖里的怨气,不再让人畜受害了。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荒唐,但是本来就有这样的说法,在端午节的时候要往水中投放粽子安抚水中的生灵。
然后村子里就开始了看似荒唐却被不知不觉严格执行了仪式:用鬼莲的莲子做成馅心制作粽子,然后投放湖中。
这样过了好几年,果然再没有人畜被拖入湖中,但是这种平静有一年的端午节却被打破了。
这一年也按照往年的惯例往湖中投放了足够多的粽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湖里的“东西”却并没有满足,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有人畜在湖里丧命,然后尸体却没有能打捞上来。
这下村子里的人着了慌,查来查去,有人忽然想起说偶然看到竹女在端午节的早上去过湖边,看到她好像往湖里放了什么白乎乎的东西。
村里的人一下全都认定是竹女往湖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才导致平衡被打破了。作为主持祭祀的人竟然干出了这么出个的事,真是不可饶恕。
结果竹女也承认了是她的错,但就是不说她往湖里放的是什么,村子里的人无奈之下就将她关到了村长的柴房里,打算饿她个几天,想来支撑不住也就交代了。
但是就在当天晚上却被她逃走了,愤怒的人们跑到了她的家里将她家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她的母亲惊恐万分的倒出了一个秘密。
她说竹女并不是她亲生的,是她在竹林里割竹笋的时候捡到的。
以下是竹女母亲的话,为了方便叙述,所以做了些处理。
本来作为被选中主持祭祀的人,是终身不能成亲的。这个不知羞耻的丫头却胆大包天,不知道跟谁恋爱了,还有了身孕,就在端午的前几天她生下了一个孩子,奇怪的是这个孩子的眼睛是绿色的,看起来像妖孽一样。
虽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我知道如果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一定会连我一块处置的,所以我跟竹女说如果想活命的话就不能让这个孩子活着了,我不管她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这个孩子消失,说完我就将她连那个孩子赶出了家门。
端午节的上午她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孩子已经不见了,我猜着她应该是将孩子扔到哪个没人的山凹里了,并非是我心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是这样,还是出事了。端午节过后竟然不断的有人畜在那个湖里丧命,要知道以前可几乎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啊。
竹女的母亲说了这些话,没有平息村民们的愤怒,反而让他们找到了事情发生的根源。
村民们嚷嚷着如果不交出竹女,就将她扔进那个湖里,结果当天晚上她果然投湖了,所有人都说她是“畏罪自杀”。
如果这样看的话,好像所有事情都是因为竹女不遵守族规引起的。
其实还有另一个版本,这个版本是川崎南结合种种村子里的迹象和每个当事人的话分析出来的。
在这个版本里,最大的恶人是竹女的姨母,是她间接的导致了事态向失控的方向发展。
每个瀑布和深潭或者湖结合的地方几乎都有怨灵聚集,这是必然的,因为在那种地势险要的地方往往容易发生人畜丧命的情况,因水而死的生物如果找不到替身往往不能够投胎转世,只能不断重复痛苦死去的瞬间。
端午节往水中投放粽子的行为也可以稍微安慰它们,尤其是青竹粽,它甚至可以超度水中枉死的怨灵,只是制作青竹粽却是要损耗竹之精灵的本体。
所以很少有竹之精灵心甘情愿的献出丝竹(那种类似绿丝带的粽子皮),哪怕只是本体的一部分,因为那是很痛苦的行为,那种彻骨的疼痛会经历一年之久才会停止,而且重新长出丝竹的过程也是极其痛苦的,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噬咬。
但是也有犯错的竹之精灵被罚守护这种充满怨灵的水域,被迫献出丝竹,年复一年忍受这种剥皮蚀骨的疼痛,直到水中的怨灵被化解干净。
竹女的姨母就是一个被罚守护这片水域的竹之精灵,但是她却因为自己惧怕这种剥皮蚀骨的疼痛,就设计让竹女代替自己献出丝竹。
其实竹女根本没有恋人,还有孩子,那些都是她的姨母制造的幻象。
“那竹女不是代人受过吗?还有她的姨母不是逍遥法外了。”我听到这里有些不忿的说。
“不会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川崎南转头望着窗外说。
其实还有一点我没有问川崎南,竹子也有亲戚吗,那竹女的母亲是谁,为什么没有在她受苦受难的时候出现保护她。
一路颠簸我们终于回到了公寓,而师父正在一楼的沙发上装模作样的看报纸。
“师父,我们回来了。”我一屁股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说,真要累死了。
“糯米什么的已经准备好了,要你们找的东西带回来了吧,别偷懒,赶紧去把该做的做了。”师父从眼镜的上方盯着我说。
“才几天没见啊,师父,您这是又给我们换了个师娘的意思吗?”我指着他的眼镜说,要知道师父的眼可是5.4的,带眼镜装什么斯文人,肯定又是为了迎合某些人的需求。
“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师父看了下腕表说,根本就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也好,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还是去亲眼感受下青竹粽的神奇之处吧,只是不知道这些丝竹又是从哪里来的,应该不是竹女的吧。
不过那些不是我该考虑的,我看着川崎南伸出双手,凌空驾驭着那些飘散的丝竹,仿佛穿针引线般让丝竹与糯米天衣无缝的结合到了一起。
不一会只见一个个精巧碧绿的粽子就那么出现在准备好的盘子里了。
据说因为我们这次的供味让饕餮不甚满意,所以竟然没有奖赏,为此我还和川崎南争执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