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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与民同乐

在艮岳皇家园林碧波荡漾的雁鸣池畔,驻足观望的游人络绎不绝。只见波光潋滟的雁鸣池里,一泓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成群的大雁、白鹳、天鹅、湖鸥、仙鹤、朱鹮、鹭鸶、鸳鸯、翠鸟、水鸭等水鸟或在深水里畅游、或在浅水里漫步,一副优雅淡定的神态。

临岸的浅水里,荷叶田田,绿浪滚滚;荷花清丽,幽幽飘香。水岸边,许多汀芷蕙兰等五颜六色的野花,随风摇曳,烂漫多姿,怒放着绚丽的神采,散发着沁人的馨香。

游人们在岸边兴高采烈地徜徉着、欣赏着、赞叹着。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拉香车走了过来,帘子掀开处,风度翩翩的太子赵桓和妖娆多姿的太子妃朱琏走了下来。

他们兴致勃勃地漫步在雁鸣池畔,指指点点地欣赏着或畅游、或漫步的水鸟。

朱琏一惊一乍地呼叫:“哎呀,太子你看,这雁鸣池的白鹳好像比金明池的还要大呀?”

“是的,这几只白鹳的个头儿就是大哇!”赵桓点着头说。

朱琏指了指水中的莲蓬,撒娇地说:“太子你看,那莲花丛中还有两支莲蓬呢,怎么能到里边採了?人家嘴馋了,想吃呢!”

“嗬,那么远怎么能够採得着?你就忍一忍吧!”赵桓不冷不热地说。

一看丈夫这么不赏脸,朱琏即撅起小嘴说:“忍什么呀?人家的嘴水都要流出来了呀!”

“好好,我就下水给你採!”赵桓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却是顺手採了一支野花送至朱琏的鼻前:“你闻闻,这野花多么地香哇!”

朱琏闻了闻那支野花,不无感慨地说:“嗬,这野花就是比家花香哇!怪不得你们这些臭男人都喜欢沾花惹草的!”

“看看,又来了!又来了!越说你胖你越喘了!”赵桓这么说着,就把这支野花插在朱琏的云鬓边,讨好地说:“爱妃,你快用这雁鸣池的碧水照照影儿,戴上这朵野花的你忒清纯可爱,跟出水芙蓉似的,美得很哪!”

可他的讨好却适得其反。朱琏撇了撇嘴,尖酸刻薄地说:“嗷,照你这么说,俺不戴野花就不美了?”

赵桓瞪了她一眼,气咻咻地嚷:“哼,你这人!俺横横竖竖都是不好!真是拿你没办法!”

在艮岳流水潺湲的白龙渊里,游人乘坐的画舫轻舟在随意地漂荡着。清新悦耳、柔情似水的江南丝竹旋律伴随着游人的欢歌笑语在水面上荡漾开来。

一只画舫从那边悠悠荡荡地漂了过来,上面坐着清纯典雅的月姑和笑靥如花的玉福。

画舫渐渐地驶入粉墙黛瓦、楼台夹岸、拱桥卧波、一派江南风光的临水街。月姑触景生情,恍惚间就像回到了自己的老家苏州了,所以不禁暗自悲伤,不知不觉地落下泪来。

玉福诧异地望着泪眼婆娑的月姑,巴眨着眼皮想了一下,忽然茅塞顿开:“啊,月姑,敢情是这一派婉约清丽的江南美景,勾起你的思乡之情了吧?”

“是的,一看到这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就想起俺的江南老家了啊!”月姑坦诚地说。

玉福翻眼看了看月姑,撇了撇嘴,不无戏谑地说:“不光是单单地想起苏州老家吧?是不是又想起你的那位白马王子丁哥儿了?”

“谁说想他了!”月姑扭了一下身子,一脸羞赧地说。

玉福指点着月姑小巧玲珑的鼻子,调侃地说:“属啄木鸟的,就是嘴硬!光说不想,可眼泪都流出来了呀!”

艮岳的江南街上,店铺林立,生意兴隆。卖各种生活用品的,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卖各种地方风味小吃的,特色鲜明、满街飘香。

游人川流不息地盘桓其中,有的在喜形于色地观赏浏览着各色各样的商品,有的在油嘴滑舌地给店主讨价还价,有的在挑挑拣拣地选购着自己心仪的商品。

有个人买了一顶新毡帽,试戴合适后就索性不再摘下来;而那顶原来的旧帽子又一时舍不得扔掉,所以就戴了个一套二的帽子。他的身后引来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哄笑。

有个农民模样的人买了一只又弯又长的犂辕杖,就那样歪歪斜斜地扛在肩上,一不小心就碰着了熙熙攘攘的游人,害得他始终脸上挂着抱歉的笑,不时地向大家点着头。

在那些卖地方小吃的一个个摊位前,很多游人、市民便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满面欣慰地品尝着各种独具特色的地方小吃。有的人一边喝着花雕、女儿红,一边吃着茴香豆、豆腐干,一脸的满足和幸福;有的人要一碗冒着辣椒油的羊肉泡、两个肉火烧,吃得津津有味;有的几个同伙围坐在一张小桌上,点了几样特色小菜,便吆五喝六、嘻嘻哈哈、乐不可支地大吃二喝起来。

在一个店铺前,一位着青衣小帽、美髯飘飘的店主在口若悬河地招揽着生意:“喂,各位客官、各位朋友,我店里有尚好的、新鲜的各种名牌茶叶,欢迎大家快快过来选购!什么黄山毛峰、西湖龙井、太平猴魁、信阳毛尖、安溪铁观音、武夷山大红袍,品种齐全、应有尽有!保证货真价实、物有所值!保证品牌信誉、童叟无欺!大家快来买喽!”

细心人可以感觉到,尽管这个人口齿伶俐、扮相贴切,但依然显得有些矫揉造作。

你道此人是谁?原来这个人居然是大宋的皇帝——宋徽宗赵佶!

已经晋升为丞相的王黼装扮成一位挎篮讨饭的乞丐,衣衫褴褛,蓬头污面,拄着打狗棍,躬着腰,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

王黼来到徽宗跟前,从讨饭篮中拎出一只烂了一半儿的瓢来。他得得瑟瑟地把脏兮兮的瓢伸到徽宗的面前,可怜巴巴地说:“掌柜的,行行好吧,给俺一瓢粥喝吧?不然,俺、俺就要饿死了哇!”

徽宗看到王黼的扮相如此地惟妙惟肖,感情又是这样地专注而投入,说出来的话又是那么地生动与切题,便觉得很是开心、非常好笑,但他还是强忍住笑,一瞪眼,佯怒道:“死要饭的,瞎了你的狗眼!我这是茶叶店,哪有粥给你?”

王黼“噗通”跪倒在地,大呼道:“掌柜的,既然您不卖粥,这茶叶也不能挡饿,那您就行行好,给俺点儿碎银子吧?俺到那边买个馍馍充充饥呀!”

徽宗再也忍俊不禁,竟“哈哈哈”地捧腹大笑起来。

他们的异常举动当然引起了游人的围观。

“啊,是皇上!是皇上哇!”看出了端倪的人们立马大呼小叫起来。这叫声当然迅速地传播开来,游园的人们立刻像炸了锅一般地纷纷惊呼着涌到这里来了。

这时,蔡京父子、童贯、朱勔、张邦昌等高官正好走过来。他们一脸严肃地喝令游人:“喂,都别围着看了,小心惊了圣驾!快快离开!快快离开啊!”

徽宗闻言慌忙摇手制止:“呃,不不,不要赶走他们嘛,朕就是特意这么干的!朕就是要独出心裁、另辟蹊径、与天下庶民同乐哇!”

听了徽宗的这番话,蔡京立马见风转舵地恭维道:“哈哈,圣上平易近人、心灵淳朴,的确有尧舜贤君之遗风哇!嘿嘿,圣上与民同乐的高风亮节固然值得称道,但也要考虑龙体的安全呀!”

“就是,这样的场合纷纷攘攘,鱼龙混杂,人心叵测,官家还要以安全为重哇!”童贯亦表示着关心地说。

这时,在一边扮作伙计的梁思成走了过来。他急急地与蔡京、童贯说:“嘿嘿,蔡太师、童太尉尽管放心,这周围一圈儿都是我们的人哪!”

蔡京、童贯闻言急忙往周围细看,果然看到很多便衣侍卫。

蔡京立马向徽宗赔笑道:“嘿嘿,看来是老臣多虑了!嗯,那好吧,圣上就在这里继续与庶民同乐、开开心心地玩得了!”

“是呀!既然一切保障措施都已稳稳妥妥、水到渠成,我们也就放心了!官家,您在这里好好地玩吧,俺们再往那边转转去呀!”童贯亦一脸献媚地说。

徽宗向蔡京、童贯他们几个人点了点头:“对对,快快遛遛转转、开开心心地玩去吧!”

蔡京、童贯一行刚刚离开这里不久,余兴未消的徽宗和王黼当然故伎重演,又在那里惟肖惟妙地表演起乞丐讨饭的活报剧来。这当然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效应!这时李纲正好走了过来。他看到眼前的一幕,立马跪下,郑重其事地朗声奏道:“陛下与民同乐的心情可嘉,可如此青衣小帽、装扮卑微,也大大有失国体、有失君颜了啊!还请陛下速速回宫吧!”

正在兴头上的徽宗闻言一脸的扫兴,敷衍地向李纲摇摇手说:“你去吧!朕知道了,这就回宫!”

一听皇上这么说,李纲只有慢慢地站起来。他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转身走去。

艮岳雁鸣池畔的空地上,人声鼎沸,分外地热闹。这里是民间文艺演出的集中区域,一些拉皮影的、玩魔术的、吹糖人的、捏泥俑的、说评书的、唱小曲的、玩杂耍的、卖字画的,一摊挨着一摊,一处连着一处。他们都在尽力地表演着、叫卖着。不少游客围着观看,不时地发出阵阵欢笑声和喝彩声。

可以看到,月姑和玉福也夹杂在其中饶有兴致地观看着。

忽然,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不少人在吵吵嚷嚷地往外挤着,大呼道:“假山那边的埇桥马戏开演了,咱们快去看呀!”

月姑和玉福也随着人流向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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