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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天牢探视

在一个天气晴朗、秋风萧瑟的中午,月姑他们三个人来到汴京天牢的大门前。

天牢高高的围墙赫然兀立着,阴森森的大门紧闭着。大门的两侧各有一只高大威猛的石雕怪兽。那呲牙咧嘴、虎虎生威的形象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两个怀抱长戈的守门狱卒无精打采地倚靠在石兽上。

丁信与女扮男装的月姑、小云走了过来。小云的胳膊上挎着一只盛满各种鲜美食物的竹篮。为了既省钱又实惠,昨天,他们赶集卖来了活鸡活鱼。丁信负责杀鸡宰鱼,月姑负责拔鸡毛、刮鱼鳞,小云负责烧火炖制。经过几个人大半天的忙活,这些吴大戈平时爱吃的食物总算操置停当。今天一大早,丁信又到街上买了一瓶老酒和几种时鲜水果。他们这才急急忙忙地来到天牢门前。

丁信谦卑地向一名守门狱卒说明来意:“嘿嘿,兵爷,俺们想探探监,恳请您行个方便好吧?”

这狱卒眯缝着眼,懒洋洋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丁信一眼,皱着鼻子不屑一顾地喝斥道:“探监?俺可当不了这个家!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丁信又向另一名狱卒耐心地恳求:“嘿嘿,兵爷,俺们好不容易地从千里遥远的江南赶了过来,不就是想给犯人看一眼、说一句话吗!嘿嘿,麻烦您替俺禀报一下好吧?”

那狱卒翻眼打量了一翻丁信,摇着头冷冷地说:“禀报?俺可没这个义务哇!”

丁信只好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微笑着恳求道:“嘿嘿,兵爷,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停会儿您俩用这锭银子买酒喝去?”

一看到白花花的银锭,两个狱卒立马眼里放光了。一名狱卒一把夺过银子,立即犹如川剧的换脸一般,倏然更换了笑脸,喜形于色地说:“嘿嘿,这还差不多,懂事懂事!呃,你们稍等,容我向狱长禀报一下!”说完,屁颠屁颠地去了。

望着那狱卒远去的步态,小云鄙夷地皱了皱鼻子,小声说:“哼,见钱眼开!势利小人!真是有钱能买鬼推磨!”

少顷,那狱卒回来说: “狱长在正堂等你们呢,你们得给他讲清楚原因,方准许你们探监!好吧,随我来吧!”

三个人跟随狱卒走进了那阴森可怖的天牢监狱大院。

天牢的正堂上,满脸横肉的狱长正斜坐在椅子上嗑着瓜子儿。

丁信他们三个人跟着狱卒走了进来。

狱长依旧在嗑着瓜子儿,见他们几个过来了,便侧过脸来懒洋洋地瞟了他们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探望谁呀?”

丁信连忙回答:“回长官话,俺们想探望一个叫吴大戈的人。”

狱长闻言立马一脸惊愕,随即一下子坐正了椅子,正色道:“嗬,这个人可是个角儿啊!好家伙,戴着脚镣手铐都把一群室友打得屁滚尿流的!呃,听说他是个江洋大盗,一身的好功夫啊!呃,你们是他的什么人呀?”

丁信缓缓地、似有抱怨地说:“唉,一娘同胞的亲兄弟呗,不然谁千里迢迢地来京城看望他?唉,说起俺的这位老大呀,他不是个熊人!他把父母的教诲当成耳旁风,整天价胡疯浪荡,跟着江湖上的一帮狐朋狗友瞎混混!这不,出事了,俺们也跟着不得安生!”

狱长瞪着亮晶晶的圆眼盯着他们,不无担心地说:“按说,他这样的江湖劫匪、朝廷要犯,是绝对不准探视的呀!呃,咱们可先说好了,你们只是探监,不会有什么不轨行为吧?”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长官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丁信一边信誓旦旦地表着态,一边立马把一锭银子递了过去,恭恭敬敬地说:“嘻嘻,小意思,小意思!还望狱长笑纳!”

狱长接过银子掂了掂,脸上立马阴云密布了。他皱了皱鼻子,一脸不满地说:“看不起人啊?打发要饭的咋的!那姓吴的可是个朝廷重犯哇!”

丁信无奈,只好又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狱长冷冷地说:“去吧,三号监!”

丁信又满脸堆笑地说:“嘿嘿,长官,三号监的看守俺们也不认识呀,您是不是给写个便条儿?”

狱长闻言蓦地一瞪眼,一声断喝道:“休想!老子办事从来不留把柄!”

三个人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去找三号监了。他们一边走一边寻找,找了好大一阵子,终于看到了一座监狱门前写着“三号监”三个大字。

一名贼眉鼠眼、瘦骨嶙嶙、形若瘦猴儿一般的看守懒懒散散地坐在监门前的长椅上,手把着水烟袋,“呼呼噜噜”、优哉游哉地抽着烟。

丁信、月姑、小云三人走至近前。

瘦猴看守眯缝着眼看了他们一眼,厉声喝问:“干什么的?”

丁信急忙谦恭地连连点头道:“嘿嘿,回老总话,俺们是经狱长准许,前来探监的,请您开开门好吗?”

瘦猴看守斜睨了一眼丁信,把一只麻杆似的胳膊连着的一只黑不溜秋的瘦手伸了出来。

这家伙本来是想向丁信索要打点的银子,可丁信顾及那最后的一锭银子,便故作不解地搪塞道:“嘿嘿,老总,狱长说了,不用写条儿了!”

那瘦猴看守撇了一下嘴,慢慢地缩回了那只鸡爪一般的小瘦手儿,又跷起二郎腿不理不睬地抽起烟来。

月姑看这样行不通,便向丁信挤眉弄眼地示意,意思是说,“二十四拜都拜了,还差乎这一哆嗦吗”?

小云亦向丁信稍稍点头,意思是,“身子都掉进井里去了,还差乎这个头吗?”

丁信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掏出最后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看到了白花花的银锭,瘦猴那桃核儿一样的脸上总算掠过一丝笑意,连连点头道:“嘿嘿,这还差不多!”

瘦猴伸开那瘦骨嶙峋的手臂,将重重的牢门缓缓地打开,三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昏暗潮湿的三号监里,打着一个麦草蓬蓬的地铺,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名蓬头污面的犯人。

须发纷乱、面容枯槁的吴大戈正在与室友们绘声绘色、神吹胡侃地拉着呱儿。

三个人不声不响地来到他的面前。

看到吴大戈的邋遢相,小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便不顾一切地大声哭叫着扑过去,一下子抱住吴大戈,狠狠地照着他那宽厚的后背捶打起来。

吴大戈大大咧咧地笑起来,对室友们调侃着说:“看看看看,我这些天闲得腰酸背痛的,很想找个捶背的呢,哈哈,您看您看,这不来了吗!”

月姑、丁信亦近前,他们凝望着吴大戈憔悴的脸,动手捏掉沾在吴大戈头发上的几根麦草,深情地说:“吴大哥,您、您受苦了!您、您瘦多了啊!”

吴大戈放荡不羁地大笑起来:“哈哈,我以前就是太胖了,一身水牛肉,笨手笨脚的!现在瘦点儿好哇,腿脚灵便,浑身轻松,更有精神了哪!”

仿佛一句话提醒了小云,她慌忙取出篮子里的食物,急急地撕了块鸡肉,直愣愣地往吴大戈嘴里塞去。

丁信、月姑本想与吴大戈说说话儿,可小云一个劲地直往吴大戈嘴里塞着食物,以致吴大戈只有招架不迭地忙着咀嚼食物,根本无法说话了!

丁信、月姑就这样看着、等着,竟不知不觉地被眼前的境况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三号监狱的室友们看着眼前的一切,也都被小云的这副真情所感动得唏嘘不已了。他们指指点点地议论纷纷:有的说,他们这样女扮男装来探监还不错,起码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有的说,这吴大胡子还艳福不浅呢,你看他的这个小媳妇长得多么地漂亮!有的说,主要是贤惠,你看对吴大胡子多么地好哇!嘿嘿,俺要有这么一位妻子,死了也值了!

少顷,门外的瘦猴看守大声地催促起来:“喂,时间快要到了,你们该走了!”

热泪盈眶的小云终于停住了塞食物的手。

泪眼婆娑的丁信、月姑小声安慰道:“吴老兄,你在这里不要焦急,我们一定想法救你!”

吴大戈叹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说:“唉,咱们犯的案子非同小可哇!常言说,‘要劫劫皇纲,要抢抢娘娘’,那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顶级大罪呀!这样的情况恐怕难逃斩首了!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吴大戈今生能有您们这样的朋友,也算一辈子没白活!”

小云急忙以手捂住吴大戈的嘴,低声吼道:“我不许你胡说这些丧气话!我还等你出狱后抱咱们的孩子呢!”

吴大戈闻言一下子诧异地瞪大了牛眼:“啊,咱们的孩子?”

“对,您们已经怀有孩子了!”月姑点着头说。

吴大戈立马激动万分了。他轻轻地抚摩着小云的肚子,兴奋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啊!我吴大戈有孩子了!我吴大戈有孩子了哇!”

“所以你更要振作起来呀!不能这样浑浑噩噩地浑天度日了呀!”丁信鼓励他说。

吴大戈真诚地点了点头:“对,我一定好好地活着!我等着出狱后抱我们的孩子哪!”

瘦猴看守走过来催促:“时间到了,快走了!快走了!”

涕泪交流的小云又一下子死死地抱住了吴大戈。

瘦猴看守不由分说地将他们生生分开。

几个泪流满面的人含情脉脉、难分难舍地对望着、对望着。

“走!”“走!”蛮横的瘦猴看守强行将泪流满面的三个人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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