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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婚礼起风波

苏州石家渡的石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那一班艺人精神抖擞地演奏着自己拿手的乐器:唢呐手兴致勃勃地奋力演奏着,仰面一口气吹它好长时间都不间断,以致憋得脖子上青筋暴凸;吹芦笙者把笙尾翘上了天,“呼呼噜噜”地发出节奏鲜明的和声;拉弦者闭上双眼,摇头晃脑,深深地陶醉在旋律之中;吹笛者抖动起双肩,目光闪烁着异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在这一片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环境中,石家渡的街坊邻居、大人小孩都笑吟吟地涌向了石府。石府的几个家丁笑逐颜开地忙着给街坊邻居们敬茶问候,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乐哈哈地给孩子们分发着喜糖,到处一派热热烈烈、欢欢乐乐的喜庆氛围。

石府的院子内,穿戴一新的家丁、丫鬟、佣人们都在匆匆忙忙地出出进进,有的忙着秉红烛、有的忙着贴喜联、有的忙着剪窗花、有的忙着置嫁妆。大家笑语盈盈,满面春风,忙得不亦乐乎。

石府的大客厅里,石员外正在怡然自得地品茶。他想到:自己年轻时戎马倥偬地转战南北多年,老了落了个员外郎告老还乡,现在又给自己的掌上明珠寻得佳婿,今天喜结良缘,自己的一生虽然没有大红大紫、轰轰烈烈、惊天动地,但也算顺顺利利、圆圆满满、功成名就,所以也就非常地舒心与惬意了。

这时,精神抖擞的老管家快步走了进来。

老管家兴奋地向主人汇报:“老爷,一切都准备停当,待到良辰吉时一到,便可与姑娘举行新婚大典了!”

“好好好!哈哈哈!”石员外捋须大笑,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这时,在苏州的朱老桥朱冲家里,同样也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派欢乐喜庆的氛围。

院子的中央摆放着一排条几,头戴乌纱、身着官服的朱冲父子和穿戴一新、满面笑容的夫人端坐在那里,满面春风地接受着家丁、丫鬟、佣人们的祝贺。

面如满月的朱冲欣喜地高声炫耀着:“家郎院工们,丫鬟仆女们,俺们这次进京,承蒙皇恩浩荡,亦是我朱冲祖上积德,咱朱家得了官了!老爷我被封了个四品大员,掌管京都汴梁的装点美化大权;少爷被封了个五品顶戴,得了个‘东南应奉局’的肥缺哇!”

众人匍匐在地,磕头祝贺:“恭祝老爷、少爷双双官运亨通、飞黄腾达啊!庆贺我们朱家大权在握、财源广进哇!”

朱冲又小声向夫人炫耀着:“怎么样夫人,你丈夫我这单生意做得咋样?赚得够花的了吧?今后月月有我们爷儿两个的官饷俸禄,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旱涝保收!另外,还有东京汴梁城的所有装点美化的花销,都从您丈夫我的手下经过!‘东南应奉局’的国库拨款,全让咱儿朱勔支配,俺爷俩儿这手指旮旯里漏的钱也够你花的了哇!”一席话说得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了。

趾高气扬、神气十足的朱勔情不自禁地走至家丁中间,拍打着自己臂上的红绶带,神采飞扬地说:“你们知道我这只臂膀多么地荣幸吗?当今皇上——真龙天子亲自给我披上红绶带,亲自鼓励我好好干,亲自就这样‘啪啪’地拍着我的肩膀哇!”这么说着,就自己照自己的肩膀上煞有介事地拍打着。

一名鬼灵的家丁一看朱勔如此地自我陶醉,便立马推波助澜地趁机献媚道:“哎呀少爷,那你的臂膀经过万岁皇爷一拍,那就不是一般般的肩膀了哇!那就大大的尊贵了哇!来,让我也拍拍,沾沾喜气儿!”

尖嘴猴腮的朱勔笑嘻嘻地伸开臂膀,欣然接受:“哈哈,拍吧拍吧!也让你们分享一下我的幸福!”

那家丁夸张地拍打着朱勔的臂膀。

“我也沾沾喜气儿!”“我也沾沾喜气儿!”家丁们一下子把朱勔围起来了。

心花怒放的朱勔腆着肚皮,喜滋滋地吆喝:“别挤别挤!站在一边排好队!一个挨着一个地拍!”

于是,嘻嘻哈哈的家丁们排着队,挨次地、煞有介事地拍打起朱勔的臂膀来。被拍打的朱勔“哈哈哈”地狂笑着,一脸得意忘形的神态。

夫人高叫着跑过来,连连埋怨道:“哎哟,快别拍了,快别拍了哇,小心别把我儿的胳膊都给打肿了呀!”

这时,忽一家丁来报:“老爷,听说石家渡的石员外今天给他的女儿办喜事呢,咱们家是不是要去贺喜呀?”

朱冲闻言鼻子一皱,恶狠狠地嚷:“哼,还贺喜呢,上次那老东西指使家丁,把俺爷俩儿打得像过街老鼠一样,我一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朱勔转了一下眼珠,咬着牙对朱冲说:“老爹,皇上让咱们征集民间奇石嘉木,我正发愁呢!咱现在有圣旨在手,石家又是咱们苏州城收藏奇石最多的大户,咱何不首先拿石家开刀呢?”

朱冲想了想,咬着牙坚决地说:“对,查封他家的所有奇石,统统地给他征集过来!尤其是那座会冒烟的烟云岫!”

朱勔兴奋起来:“嘿嘿,若把那尊会冒烟的好东西献于皇上,皇上一高兴,你我准能再官升三级!”

朱冲大笑起来:“哈哈,你小子算算,再官升三级就到什么位置了哇!”

朱勔掰着手指头说:“嗨,这还不好算,现在你是四品我是五品,再升三级,那就是你七品我八品呗!”

夫人被儿子的无知笑得前仰后合了:“哎呀,儿子,你算错了!品级越多官越小哇!”

朱勔尴尬地一笑:“嘻嘻,那不是‘鸡(级)多不下蛋’了吗?——呃,老爹,咱们也别光在这里说闲话了,快率领家丁去石府吧?”

朱冲思忖了一下,稍稍点着头说:“估计那老东西不一定买账!这样吧,你先带领着家丁过去,我拿着圣旨,去平江府调些官兵接应你!”

朱勔大笑着晃了晃大拇指:“哈哈,‘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老爹想得周到啊!那好,我们先去了!”

趾高气昂的朱勔率领着众位家丁,带着武器,风风火火地直奔石家渡而去。

再说石府。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院子里,老管家把穿戴一新、笑容可掬的石员外扶上了正座。

丫鬟在八仙桌上置好香案,点着了红烛。

担当司仪的陆队长高呼:“吉时已到,请掺出新郎、新娘!”

霎时间,鼓乐高奏,鞭炮齐鸣。

小云和一家丁分别将披红戴花、略显羞赧的石月姑、丁信从两边搀扶着慢慢走来。

一群丫鬟嬉闹着将鲜花瓣儿、彩纸条儿抛撒在新郎、新娘的头上。

脸蛋绯红、笑容可掬的二人在案前站定。他们偷偷地相互看了一眼,又急忙羞羞怯怯地立马避开,脸儿红红地低下了头。

陆队长高呼:“现在,丁信公子和石月姑小姐的新婚典礼正式开始!一拜天地——”

二人对着香案,无限虔诚地飘然下拜。

陆队长又呼:“二拜高堂——”

二人对着端坐在那里的石员外恭恭敬敬地磕头。激动不已的石员外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心里无限地欣慰。

陆队长再呼:“夫妻对拜——”

二人转身,面对面地欣然下拜。两张羞赧而欣慰的笑脸在喜庆的氛围中更显得青春勃发、红润亮泽、美艳绝伦了!

然而,正在大家沉浸在欢欢腾腾、热热闹闹的喜庆氛围之中的时候,身着官服的朱勔带领着众位家丁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婚礼上的众人立马被眼前的这位来者不善的不速之客而惊呆了!

威风八面的朱勔厉声大呼道:“本官奉旨为朝廷征集奇石来了!你们石家是咱们苏州城收藏奇石最多的人家,希望你们识时务,快快上交!”

陆队长一看来者是尖嘴猴腮的朱勔,连忙上前满脸赔笑地友好拱手:“哎呀,朱队长几时升官了?看你这官服纱帽的,肯定官职不小哪!那好那好,改日一定登门祝贺!不过,眼下这里正在举行婚礼,你们是不是先到别的地方征集——”

“不!”朱勔蛮横地打断了陆队长的话,朝着婚礼上的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地拍着胸脯高呼:“尔等都给我听好了,本人现在已经晋升为咱们大宋朝东南应奉局的督办——说朝廷正经八百的五品大员了!现在,俺奉当今皇上的圣旨,广泛征集民间的奇石嘉木,组织‘花石纲’运送京城。普天下的黎民百姓,不得窝藏拒交,否则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石员外,你以往在军中多年,这‘皇权大如天’、‘军令如山倒’的道理不会不懂吧?希望你遵圣旨、识时务,速速交出你家烟云岫等等奇石!”

石员外颇有礼貌地说:“朱勔,你看看我们正在做着什么?即便朝廷让上交奇石,也得等我女儿完婚之后再说嘛!——”

“不行!”朱勔再次蛮横地打断了石员外的话,吆喝道:“是皇上的大事重要,还是你女儿的婚礼重要?你敢违抗圣命吗?”这么说着,即命令家丁:“咱们都别在这里给他们啰嗦了,快快去后花园,给我贴封条去!见奇石就贴,一个也不要落下!”

石员外还想说什么,可骄横的朱勔根本不容许他说什么,急急火火地率领众家丁向石府的后花园蜂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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