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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躬耕田亩

姗姗来迟的春风终于吹到了白山黑水间的这片苦寒之地,五国城的山坡上冰化雪消,万木复苏,到处一派生机盎然。

就在天气转暖、人们心情也相应好转的时节,钦宗赵桓和几位皇子也被押解到了这里。亲人们相见,自然是一番激动。

徽宗询问了月姑他们的情况,钦宗也就一五一十地直言相告了。听到马球比赛获取胜利时,大家禁不住眉飞色舞,一阵欣喜;而说到月姑入金宫受尽折磨、现在生死未卜时,所有人都禁不住垂泪啜泣,不少帝姬竟嚎啕大哭起来。大家一边痛哭着,一边历数起月姑的好来。大家越数越激动,越数越惋惜,便不由得大放悲声地久久大恸起来。

待到大家都踏踏实实地大哭了一场后,徽宗亦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向钦宗说了这里的一切情况。并说:“桓儿你们现在来了更好,如今冰化雪消了,正是垦荒种地的大好时机,命运既然安排咱们在这里躬耕田亩,咱们就要抓住季节,不违农时,把庄稼种好哇!”

钦宗点了点头:“好吧,咱们明天就开始春耕!”

第二天,徽宗带领着众多皇子、帝姬、嫔妃们来到营地前的一片向阳土坡前,打量着枯草萋萋的土地说:“这片坡地相对也算平坦,又杂草丛生的,能长草就能长庄稼,咱们就先开垦这一块荒地吧!”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点儿活倒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众人纷纷说。

一听大家这么说话,徽宗赶紧纠正说:“呃,咱们这是正经八百地垦荒、创业,可不是打发时间啊!”

这时,赵栋肩上扛着一只犁子走了过来,钦宗慌忙把犁子接过来,放在地上。

赵栋欣喜地说:“张大伯说了,现在墒情好,让我们抓紧时间整地!还说整好了地,他来帮咱们种庄稼呢!”

徽宗亦高兴地说:“有这个好邻居帮忙,咱们的地准能种好!来吧,大家都把草绳拿出来,开始拉犁子吧!”

于是,大家纷纷把草绳拴在犁子上,前头再打个套儿,挎在自己的肩膀上,真的像牲畜一样,躬身拉起犁子来。

徽宗在后面扶住犁把,众人在前面使劲地拉。一开始倒顺利地走了一段时间,可不知咋地,突然就拉不动了。

徽宗在后面急得大汗淋漓,抹了把汗,大声吆喝:“使劲!使劲啊!”

众人一起躬身用力,徽宗又不断地摇动着犁把,就这样总算是又往前走了一阵子。可大家正在拉着走着,突然,犁子再一次拉不动了!徽宗又吆喝大家一起用力,大家蓦地一使劲,犁子一下子走了空,众人被晃得踉踉跄跄地扑倒在地,徽宗也被犁把一下子给甩了个仰面朝天。

众人纷纷万分沮丧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撅着嘴拍打身上的泥土。

与大家一起摔倒了的玉福气咻咻地爬起来,对着徽宗就破口大骂:“哼,你这糟老头儿怎么搞的?连个犁把都扶不住!把好好的一出戏给玩砸锅了吧?害得俺们来了个嘴啃泥!俺不跟你玩了,俺到那边捡蘑菇去!”

一看玉福这么说,正在情绪低落的众人也懒得理她。玉福便傻笑着向后边山林跑去。

徽宗再次把犁子倒回到原来的位置,又吆喝着让大家使劲拉;可这次与上次一样,刚走了一段就怎么也拉不动了。

徽宗慌忙左右摇晃着犁子,吆喝着让大家使劲;可一下又滑了空挡,众人又一下子栽倒在地,徽宗亦被犁把甩倒。

徽宗拍打了一下自己被摔的满面泥土,一下子瘫坐在那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看起来这种地也不容易啊!”

钦宗气愤地蓦地一下仰面躺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唉,这过得算什么日子呀!这过日子怎么这么难呀!”

众位嫔妃、帝姬也都泪流满面地嘤嘤啜泣起来。

一看大家都怨愤地哭叫着,深感歉疚的徽宗又气又恼地照着自己脸上就打,哭叫道:“这都是我造的孽哇!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好好过,不知道珍惜,这会儿连累得大家都跟着吃苦受罪呀!”

哭声感染了大家,众人回想起以往宫中的富贵奢靡的生活,看看眼下的处境,一个个悲从中来,纷纷抱头大哭起来。

在大家的一片哭声中,那昔日奢靡的宫中生活又依稀浮现在大家面前——那是他们在宫中享用满桌丰盛酒宴时,挑三拣四的情境;他们在御花园赏花赏月,看皮影戏的情境;他们在金明池荡舟,谈笑风生的情境;他们在马球比赛时,跃马角逐的情境;他们在艮岳写诗作画、赏烟云岫喷云吐雾的情境。

待到大家哭了一阵子,赵栋站了起来,悄声说:“父皇,咱们光这样哭叫连天、唉声叹气的也于事无补啊,我去找张大伯请教请教吧?”

泪流满面的徽宗点了点头。

赵栋向张秉承那里走去。

这时,张秉承正在家中捡着大豆种子。

赵栋在门外呼叫的声音传来:“张大伯,我是赵栋,请给我开门!”

张秉承慌忙去开了门。

赵栋走了进来,张秉承招呼其坐下。

张秉承问:“赵栋皇子,你们犁了多少地了?”

赵栋以实相告:“我们犁得了了,我来这里正是向您老请教呢!”

“甭客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秉承问。

赵栋说:“不知咋地,犁着犁着就走不动了;再一使劲,就又犁不住地了,而且还把拉犁子的人晃得统统栽倒了呀!”

张秉承点了点头:“嗷,原来是这样!那可能是怪扶犁子的人没有掌握好宽窄的幅度!这样吧,你把我家的毛驴牵过去,我给你们犁好了!”

“不不,绝对不能用你们家的毛驴!”赵栋急急地说。

张秉承诧异了:“为啥呀?”

赵栋诚恳地解释说:“一是您老就这么一头毛驴,还得凑墒情好犁你家的地呢;二是我们准备开垦大面积的荒地,光借你的毛驴也完不成;三是我们有的是人力,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有点儿事情干着,省得寂寞啊!”

张秉承闻言连连点头:“嗯,你说这话也是!呃,不过刚才说的那个掌握犁地宽窄的幅度问题,恐怕光说还不行,走吧,我过去给你们当场示范一下!”

“那又要麻烦您老了!”赵栋虔诚地说。

虎气生生的赵栋和银须飘飘的张秉承来到那块荒地前。

徽宗、钦宗慌忙围着张秉承问长问短。

徽宗说:“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看来这犁子也不是好玩的啊!老哥儿还得不吝赐教呀!”

钦宗说:“张大伯,你这犁子可不好用哇!”

张秉承看了看钦宗,眨巴着眼皮想了想,悄声问道:“这位皇子怎么这么陌生呀?”

徽宗慌忙介绍:“看看,忘了给您介绍了,这就是俺的大儿子,以前咱们大宋朝的新皇钦宗赵桓哪!”这么说着,又慌忙给钦宗介绍:“桓儿,咱这位邻居可是父皇以前错误贬谪的户部侍郎张秉承大人呀!现在人家不计前嫌,又这么热情地帮助咱,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哇!”

钦宗一听也好感动,急忙深施一礼道:“赵桓太谢谢您这样高风亮节、宽宏大量的好人了哇!”

张秉承亦连忙还礼,乐呵呵地说:“呃,不谢不谢!哈哈,要按以往的规矩,俺这臣子还要给你这皇上跪拜呢!”

“哎呀,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需要那些君臣大礼啊!今后咱们是邻居了,尚望张大人多多帮助哇!”钦宗急急地说。

张秉承亦诚心诚意地说:“哎呀,皇上今后就别叫俺张大人了!咱们今后就是邻居,您就叫俺大伯好了!嗯,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就相互帮忙地过日子吧!”

“好好!那就先向您老请教一下这犁地方面的学问吧?”钦宗连忙说。

张秉承说:“这就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呗,要是论写诗作画,这些年的荒疏,以前的那点儿功底儿,早已就馍吃完了!可这犁地种庄稼嘛,俺却不黑霉!”

“那这犁地的关键诀窍是什么呢?”徽宗急急地问。

张秉承说:“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诀窍,就是要掌握好宽窄的幅度呗!太宽了,就拉不动;太窄了,就放空挡,晃人!”

“哎呀,你老哥儿说得太对了!像看病的一样,你算是看透症了,说得像眼见的一样!”徽宗忙不迭地说。

钦宗又问:“张大伯,那怎么才能掌握好这个宽窄幅度呢?”

张秉承道:“常言说‘犁地看托儿,下种看窝儿’,扶犁的人眼睛要盯着这犁子前边的那个小小的犁托儿。哝,就是前面的那个小木柄儿。呃,可不要小看了这个犁托儿,它可是掌控犁地幅度的关键!这个小犁托儿若是在墒沟的左边一拃,就不粗不细的,恰到好处!宽了就拉不动了,窄了就要走空、晃人啊!”

“啊,看来这犁地也有学问呀!”徽宗点着头说。

张秉承说:“来,咱们边说边干吧!皇帝老哥儿,我扶犁你看着!”

于是,张秉承扶犁,众人拉犁,果然犁得很顺利。不但没有方才的拉不动和晃人的现象,而且犁过的垡头的花纹也很均匀。

众人高兴地说:“嗬,这样拉犁多好,大步大行地往前走,也敢使劲拉了哇!”

徽宗又接过犁把,按照张秉承的经验,不断地调整着犁托儿距离墒沟之间的幅度,果然也非常顺当。

徽宗高兴地说:“老哥儿,看来这种地的学问大着呢!我还得不断地向老哥求教、学习哇!”

张秉承乐呵呵地说:“咱们是邻居,甭客气!再说啦,你们以前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贵人,从来没出过力、干过活儿,哪能一摸就会?不过,不要紧,有我这个邻居给你们指导着,保证让你们的庄稼丰收!”

众人异口同声地大呼:“那就多谢您老了!”

张秉承捋着白胡子笑起来:“哈哈,谢什么?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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