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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返航回京

晴空万里,春风和煦,一望无垠的黄淮大平原庄稼茂盛,绿波起伏。一条条土黄色的阡陌和一排排枝繁叶茂的杨柳巧妙地将绿油油的大野划分为一方方齐崭崭的田块儿,使寥廓的大地变得有条不紊、规规整整起来。波涛滚滚的汴河被春日的艳阳辉映得闪金耀银,荡漾着一河锦缎!

那艘载着奇石烟云岫和四口棺材的大帆船在波光闪烁的汴河上顺流而下、扬帆疾驶着。

丁信和怀抱娇娇的月姑还站立在船头上说着话儿,可忽然听到马嘶萧萧、马蹄得得的声音随着河边的微风频频传来。二人急忙回头远望,果见沿河古道上烟尘弥漫处一队人马飞驰而来。

这边的古道上,张邦昌抬头眺望,欣喜地叫起来:“啊呀,我们终于追上丁信他们了啊!陛下您看,那高高的柴草船准是!”

老管家亦惊呼:“是的!那柴草下面就是烟云岫!”

待到马队临近,张邦昌扯起嗓子高声呼叫起来:“喂,丁将军,月姑帝姬,我们赶过来了,请停船!请停船哇!”

船上的月姑、丁信听到张邦昌的喊声,不禁大惊失色。

“啊,怎么张邦昌追来了?莫非皇上放我们带着烟云岫回归故里,现在又反悔了?怎么办?咱们快快加速吧!”丁信喃喃道。

“对,别管是不是反悔,反正他张邦昌‘夜猫子进宅——准没好事儿!’船家,别理他,快快开船啊!”月姑亦急急地大呼。

“好唻!”船家应了一声,全速行驶起来。

岸上的马队见大帆船加了速,也纷纷快马加鞭地飞奔开来。

一场速度的竞技与角逐。

终于,马速超过了船速,马队遥遥领先于一截距离。

马队上的人纷纷翻鞍下马,由钦宗带领着,大家急急地下到河滩,匍匐在地,长跪不起,静等着大帆船的到来。

张邦昌、吴敏一看钦宗皇帝居然也恭恭敬敬地跪在那潮湿的河滩沙地上,就连连催促钦宗道:“哎呀,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像我们一样,去跪迎两个臣子呢?这样不是本末倒置了吗?您、您还是快快起来吧!”

可钦宗却坚持长跪不起,急急地说:“只要两位臣子能体谅国家和朕的难处,愿意把烟云岫奉献出来,解决了金军撤兵的大问题,即便让寡人再磕上三个响头,寡人也在所不辞啊!”

这时,随着大帆船的靠近,船上的月姑、丁信发现这帮人居然举行了如此虔诚的跪拜恭迎仪式,先是为这等庄重的礼遇而惶惶不安,而当看到其中还有钦宗皇帝时,就一下子倍受感动和深感歉疚了!丁信急忙大声命令船家:“哎呀,船家船家,快快靠岸停船!你看,皇上来了哇!”

“啊,怎么惊动皇上的大驾了哇!”船家惊叫了一声,便急忙操持着靠岸停船。

大帆船刚刚靠岸尚未停稳,月姑、丁信就宛若两只燕子,“嗖”地纵身飞到岸上。二人慌忙跪倒,连连叩首赔情:“哎呀,吾等不知皇上到来,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况且,皇上这样如此大礼相迎,真正是折煞为臣了哇!”

钦宗这时在张邦昌、吴敏的暗暗助推之下,已经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呃,二位爱卿不知朕到来,那就无罪了!嗯,你们就免礼吧!”

“谢皇上!”丁信、月姑叩首后站了起来。众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钦宗看了看从地上爬起来的丁信和月姑,颇动感情地说道:“丁将军、月姑皇姐,朕之所以火速赶来,是因为军情如火、紧急万分哪!”

月姑、丁信闻言大惊:“啊,朝中出了什么大事呀?”

钦宗愤愤地说道:“唉,你们来后,朕和张丞相便与金军进行了谈判议和,谁知那金军贪得无厌、欲壑难填啊!他们‘狮子大张口’,要过黄河以北的所有土地和我们国库里的所有的珍珠玛瑙、古玩字画、玉雕瓷器、天文仪器、红木家具后,又要一千万锭黄金、两千万锭白银、一千万匹绸缎和两千名美女啊!待到我们掘地三尺、竭尽所能地给他们收集好了,他们又得寸进尺,非得点了名地要烟云岫奇石不可呀!”

丁信和月姑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了。

张邦昌慌忙解释道:“月姑帝姬,丁将军,嗯,情况是这样的,皇上也知道这烟云岫奇石是你们家的宝物,况且是两次恩准你们带回故乡的!现在之所以又让你们返航回京,将烟云岫交给金军,并非出尔反尔,是因为实属无奈呀!由于这烟云岫是金主点名索要的宝物,那金军元帅限三日之内务必交上,不然就要屠城,就要血洗汴京了哇!”

“啊,屠城!血洗汴京!”月姑、丁信二人闻言,立马大惊失色了!

老管家和两位汴京老人急忙再次跪倒,连连叩首,大呼道:“月姑帝姬,丁将军,俺们也知道这烟云岫是你们家的稀世珍宝,就这样白白地交给金寇的确有些舍不得!但是,金寇们点了名地索要此物,不然就要血洗汴京哇!嗯,月姑帝姬,丁将军,你们这是行好积德呀!你们帮汴京百万生灵逃过这场大劫,汴京百姓将世世代代永记您们的大恩大德哇!”

月姑、丁信急急火火地慌忙上前搀扶起三位银须飘飘的老人,情真意切地说:“老人家快快请起,你们如此大礼,真是折煞晚辈了哇!”

激动不已的月姑看了看正在向她连连点头的丁信,便情真意切地朗声说道:“国难当头,父老情深,为了汴京百万父老乡亲免遭生灵涂炭,为了汴京都城早日跳出水火炼狱,为了我们的大宋得保、社稷永固,我们献出烟云岫义不容辞哇!”

钦宗闻言大喜,连连夸赞道:“两位真是识大体、顾大局、深明大义啊!为了国家和民众,不惜舍弃自我!这真是高风亮节、义薄云天哇!朕真是为有你们这样的忠臣良将而欣慰、而自豪啊!那好,让朕代表大宋天朝的亿万臣民,先感谢你们了哇!”这么说着,就要躬身施礼。

月姑和丁信急忙上前扶住了钦宗,连连说道:“皇上切莫本末倒置,小臣怎么堪受皇上大礼!常言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国难当头、民不聊生,这正是国家用得着我们的时候,我们理应如此哇!别说是奉献一尊奇石了,为了国家社稷和黎民百姓,即便让俺们粉身碎骨,俺们也在所不惜啊!”

钦宗激动不已地连连点头说:“好好,两位真是国家的栋梁、朕的忠臣良将哇!那好,事不宜迟,咱们就速速返航吧?”

丁信与月姑相视一下。丁信喃喃道:“那这四口棺材怎么办呀?”

“要不,就也一起返回?”张邦昌、吴敏望着月姑的脸,怯怯地说。

月姑摇了摇头说:“那样不好吧!常言说,‘亡人入土为安’,还是就地安葬了吧?”

钦宗点了点头:“那样也好!那就速速办理吧!”

张邦昌随即向一过路老汉打听:“老伯伯,这附近可有空闲之地可供安葬亡人所用哇?”

老汉用手一指道:“这附近不远有座芒砀山,山坡下有的是荒地!”

风光秀丽的芒砀山麓,两座新坟已经筑起。两块石碑上分别镌刻着他们的名字、官衔。钦宗、张邦昌、吴敏和三位老人及几位侍卫分别给三位亡灵叩头、上香、烧纸。

丁信、月姑亦跪倒叩首,泪如雨下。

月姑喃喃道:“吴大哥、小云、花班主、小丑,咱们相识一场,情同手足,却不料中途分离,阴阳两隔,天各一方!你们就在这山高林密、芳草萋萋的芒砀山麓安息吧!我们每年的清明节,都会来这里看望你们,给你们扫墓、上香、烧纸的!”这么说着说着,竟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

丁信慌忙抹着泪将月姑搀扶起来。

正当大家回首欲离开时,娇娇突然撒泼似地挣脱老管家的手,疯跑着扑倒在吴大戈和小云合葬的坟头上,两只小手狠狠地扒着坟头上的土,大哭着不愿回去:“你们走吧,娇娇不走了,娇娇要在这里陪着阿爹、阿娘哇!”

众人都被娇娇的哭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还是月姑、老管家好一阵子劝慰,娇娇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暮色苍茫,晚风习习。汴河岸边的古道上,钦宗、张邦昌、吴敏率领人马返道而回。

汴河里,载着柴草包裹着的烟云岫的大帆船调转船头,逆水而行,亦朝着汴京方向返航。

月姑、丁信呆呆地注望着烟云岫,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他们的思绪又像一条缥缈的长线,一下子拉扯到那千里迢迢的太湖之上了!是啊,为了这一尊人间罕见的奇石,老爹爹在水深数丈的太湖里苦苦地打捞;大奸臣蔡京和市侩朱冲为了将烟云岫攫为己有,不惜一次次地登门求亲;贼子朱勔为了讨皇上欢心而升官发财,不惜横征暴敛地抢夺烟云岫;在泗州码头,丁信为了截取烟云岫,被长矛刺中而险些丧命;在亳州涡河码头,他们冒充钦差大臣智截花石纲;在截取花石纲返航的蒙城大战中,吴大戈不幸被俘;花石纲进京后,徽宗皇帝不惜下令拆毁了美轮美奂的宣德门;在艮岳开园大典时,丁信飞跃烟云岫洒水起雾成功,得到徽宗皇帝的封赏;在钦宗皇帝登基后,准许他们载着烟云岫回乡,可他们却在东涌门前得到金军卷土重来的消息而毅然留下保城抗敌;前几天,钦宗皇帝再次准许他们载着烟云岫和四口大棺材回乡,不想金军又以屠城相要挟,现在又不得不返航回京……

尽管月姑和丁信已经为这尊风风雨雨、磕磕绊绊的烟云岫而思绪纷纭、泪眼婆娑了,可一旁的娇娇却是益发地迷惘不解了。她瞪着小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诧异地问:“姑奶奶,姑老爷,你们怎么都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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