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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永远的诀别

浓浓的夜色里,敢死队员们押解着十几个从金营捉来的酋长们来到了汴京的南薰门外。

他们向着城头高叫道:“弟兄们,快快打开城门,看我们给你们捉来了多少只肥头胖脑的金狗啊!”

可在城头上时刻警惕万分地坚守着城门的官兵却没有立马去开城门,而是从城墙上丢下火把,在熊熊燃烧的火把亮光中确认了是自己的人后,才下到城门楼下打开了城门。

敢死队员们慌忙押解着金军酋长们进了城。

守城将士放他们进去后,立马又关上了城门,落了锁、上了拴。

一敢死队员对守城将士交待:“吴大侠和四个队员停会儿就到,你们注意给他们开门!”

“末将明白!”守城门的将士齐声回答着。

此刻,在南薰门一侧的小房里,小云嘶哑的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几个正在押解着金军酋长行走的敢死队员正好路过这里。

一敢死队员听了听,诧异地向同伴们说:“呃,你们听听,我怎么听着房子里有人叫啊?”

“对,我也听到了,好像是小云的声音啊!”另一名敢死队员点着头说。

房里边的小云听到有人来,就声嘶力竭地大呼:“喂,我是小云,是吴大戈怕我阻拦他偷营,才把我锁起来的!你们快快砸开门锁,放我出来啊!”

敢死队员们闻言,即立马找来石块将门锁砸坏,打开了房门。

小云从房子里急急地走了出来,可她一看是押解着金人的敢死队员,而不见吴大戈,就着急地问:“你们回来了,吴大戈呢?”

一队员怯怯地说:“吴大侠让我们押解着这十几个酋长先回来,他和陆小丑几个队员又继续深入敌营,还在寻找粘木喝呢!”

小云闻言焦急地连连顿足:“哎呀,那粘木喝能是好逮住的嘛!他这样胆大妄为,是会出事的呀!”

“唉,俺们也这样劝说他了,可吴大侠那倔脾气,根本听不进我们的话啊!”一队员撅着嘴说。

小云皱眉想了一下,立马命令队员们说:“快,你们把这些酋长关在这房子里,把门在外面用铁丝缠牢,留一个人在外边看着,其余的都随我去敌营,接应吴大戈!”

“遵命!”队员们齐声响应着。

然而,正当小云他们欲去接应吴大戈时,只见一彪人马打着松明火把呼啸而来。

熊熊燃烧的松明火把下,粘木喝率领的一彪人马来到了汴京的南薰门外。

满脸横肉的粘木喝趾高气扬地高声命令士兵:“把吴大戈这只野驴给我推下战车!”

被五花大绑着的吴大戈被金兵们推推搡搡地弄下战车。

金兵大声吆喝:“跪下!给我跪下——”

满身满脸鞭痕累累、血肉模糊的吴大戈怒目圆睁,咄咄逼人地大吼:“老子坚决不跪你们这些金狗小儿!”

金珠不耐烦地嚷:“不跪就算了!我看你还能硬几天!”

小云在城头上看见吴大戈这般情形,禁不住大声哭叫起来:“吴大戈,你、你这只倔驴!不让你去你偏去,这下受苦了哇!”

吴大戈仰面看着小云,故意给她做了个笑脸:“嘿嘿,俺有不花钱的车坐着,舒服着哪!受苦个啥?不苦不苦!”

可他这一仰脸,更让城头上的小云和守将们看清楚了他那张皮开肉绽的面容了!小云心疼得“啊”地大叫一声,立马昏阙过去。白时中和一位守将慌忙扶住她,急急地呼叫着:“小云小云,快醒醒!快醒醒啊!”

城门下,神气十足的粘木喝对着城头大声喊话:“喂,城头上的宋将听着,你们若打开城门,我就放吴大戈生还!本帅说话算话,一言九鼎,决不食言!若不然,就当着你们的面儿,将他吴大戈在这里一刀一刀地凌迟处死!”

吴大戈对着小云和守城将士大呼:“喂,你们千万不要听他的鬼话!他这是以我作要挟,骗你们开城门!那样他们就一轰而进了!汴京就沦陷了哇!你们千万别受骗上当啊!千万别开城门啊!不要管我!”

穷凶极恶的粘木喝又呼:“哈哈,你们不开城门是吧?那好,就先割他一只耳朵让你们看看吧!”

粘木喝恶狠狠地朝金兵一挵嘴,凶恶残忍的金兵立马手起刀落地将吴大戈的一只耳朵一刀割下,霎时间鲜血直流。

血流满面的吴大戈哈哈大笑:“割下耳朵好哇,等会儿咱就有下酒菜了哇!哈哈!”

城头上,刚刚苏醒过来的小云看到了丈夫的惨状,就大呼一声“吴大戈!”立马要从城头上扑下去,却被几个手疾眼快的将士给死死地给按住了。

歇斯底里的小云大吼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被千刀万剐啊!我这就去开城门!”说着,便挣扎着欲去。

吴大戈闻言,立马瞪着牛眼对着城头上的小云大声怒喝起来:“呃,石小云,你千万别婆婆妈妈、稀里糊涂地上当受骗哇!你若去开城门,我、我这就一头撞死在这城墙上!”

粘木喝闻言立马愤怒地对着士兵断喝:“快快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金兵迅速地用布巾去塞吴大戈的嘴,吴大戈本能地躲避着。可尽管他拼命地摇晃着头,挣扎着不让金兵们往自己嘴里塞那脏兮兮的破布巾,但此时的他毕竟被五花大绑着,再加上几个金兵一起动手,有的按着他的头,有的托着他那乱蓬蓬胡须的嘴巴,有的恶狠狠地往嘴里硬塞布巾,所以吴大戈还是很快被堵上了嘴。

粘木喝一看这里无法进行下去了,就悄悄指挥金兵说:“这个门不行了!我们快快撤走!”

金珠和金军把满脸流血的吴大戈推上了战车,向西而去。

小云和城头上的守将以为粘木喝是撤回他的大营去了,其实,老谋深算的粘木喝却押解着吴大戈去了汴京的西城门。

夜阑更深了,可在汴京西城门的城头上,丁信、月姑、花想容、李邦彦仍在指挥着大家夜以继日地坚守着城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疏忽。

月姑看了看花想容,悄悄地问:“怎么没有看见小丑兄弟?”

“他——他有点儿拉肚子所以——”花想容支支吾吾地说。

月姑一下子看出端倪,惊恐地追问:“啊,花班主,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这——”花想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丁信也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立马正色惊问:“是不是出了问题啊?”

花想容瞒不住,于是,把小丑欲跟随吴大戈去劫营之事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随着花想容情真意切的叙述,两个人那生离死别的情境渐渐浮现在月姑、丁信面前——

暮色苍茫的城墙上,小丑看了看周围没人,就悄悄地走近花想容,拉了拉她的衣角。

花想容扭脸看了看红着脸的小丑,误以为小丑是在约她去城下的一个避静处说悄悄话,亲热一番。不是嘛,自从他们消除了误解、确定了恋爱关系、重归于好之后,就赶上这风风雨雨、颠沛流离、永无宁日的战争了,两个热恋中在年轻人想找个谈情说爱的时间和场合都非常地困难了。前几天,小丑找到了西南城角之下的一间空房子,就迫不及待地把花想容约过来,两个人着着实实地倾心畅谈了好长时间。在那两情相悦的激情澎湃中,小丑羞答答地提出了要与花想容成就男女之间的最最亲密的接触,可却被理智的花想容给拒绝了。花想容说:“俺的身子早晚都是你的,何必在这里匆匆忙忙、苟苟且且地去完成人生中这么大的事情呢?”小丑别不过她,所以也就只有让火热的激情渐渐地冷却了。现在,小丑又红着脸悄悄地拉花想容的衣角,所以花想容便误以为小丑又按捺不住满腔的激情了,又要约她去那个地方了。

可是小丑却狠狠地摇了摇头,眼泪汪汪地说:“师姐,俺是来给你辞行的!”

“辞行?你、你陆小丑耐不住这守城的艰苦,想溜之大吉当逃兵?”

“不不,俺是——”小丑急得直跺脚,欲言又止。

花想容看出了问题,正色诘问:“到底去干什么?”

“俺是——”小丑重重地看了一眼花想容,撅着嘴说:“你得给俺起誓,坚决不给任何人说,俺才能告诉你!”

“好吧,我花想容起誓,坚决守口如瓶,不告诉任何人!否则——”

“好了好了!”小丑立马抬手捂住了花想容的嘴,“别说那不吉利的话了,俺相信你能守口如瓶。俺告诉你!那就是,吴大戈约我,敢死队今晚去劫营!”

“哎呀,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即便不给皇上讲,也得给月姑和丁信讲嘛!”花想容连连顿足说。

小丑说:“吴大戈不让给他们说,说是一说准去不成!还说劫营有把握、有胜算!”

“哎呀,这劫营能是儿戏嘛,还是——”花想容急得直搓手。

小丑急急地说:“好了师姐,天黑了,我们马上就集合,我得去了!”

“小丑——我、我们这不是生离死别吧?你、你可要顺顺当当、妥妥善善地回来啊!咱们还得一起回苏州去办一场热热闹闹、轰轰烈烈、欢欢乐乐的婚礼呢!”花想容说着说着,不由得热泪倾流了。她不再矜持、不再掩饰、不再克制自己汹涌澎湃的激情了。她蓦地扑向自己的师弟——准丈夫陆小丑,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没头没脸地亲吻起来。

然而,这情意绵绵的场面却成了他们今生今世一场永远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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