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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小太监挡驾

本来,宋徽宗赵佶自推行“熙宁新法”以来,国家的财政收入是直线上升的,再加之连续几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所以国库便出现了超常的充盈和丰腴了!然而,库存的再多的金银也有用完的时候!大自然不旱不涝、禾茂粮丰的年份不可能年年青睐于中华大地!而更为重要的是,徽宗在蔡京“丰亨豫大”的错误理论引导下,穷奢极欲,大兴土木,大运花石纲,倾全国之力兴建皇家园林艮岳;加之穷兵黩武,出兵联金灭辽;另外,大宋官场内部亦缺乏必要的监督和管理,致使贪占成风而无人过问,中饱私囊而无人追究;还有大量的冗官尸位素餐,白白地吃着国家的俸禄;因而,在短短的几年里,就把一个风生水起的良好经济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诸位可能要说了,当时那么多的文武大臣,难道个个都是唯唯诺诺地屈服于蔡京、童贯之流的淫威,心甘情愿地做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小人,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勇敢地站出来,与徽宗陈述利害、出谋划策,以救国家于危亡、挽大厦于将倾吗?这当然是有的!比如李纲、宗泽等大臣,就曾多次规劝徽宗大煞奢靡之风、发展生产、备战备荒,可一是他们都不是分管国家财政的要员,其所奏的情况多是不具体、不详细、少依据,针对性不强,说服力不足,这便往往显得空泛乏力了;二是这样的话徽宗听得多了,便神经麻痹了,便充耳不闻了,便见怪不怪了,便达不到警觉与警醒的效果了!

而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便是一位分管国家财政的要员了!——那便是老忠臣户部侍郎张秉承大人!

这张秉承本是山东招远人氏,赤红脸膛,细长眉眼,银须飘飘,有着山东好汉的豪爽和古板。他多年来为国家的财政运行兢兢业业地苦干着,焚膏继晷地操持着,可谓操碎了心、熬白了头!可现在一看一个好端端的国家经济被弄得捉襟见肘、寅吃卯粮了,当然特别地心焦和忧虑,所以就连夜地书写奏章,历陈国家财政陷入困境之原因,指出了奢靡之风、穷兵黩武、冗官太多等等弊端,甚至提出了诸如“撤销应奉局、停运花石纲”等具体的精简机构、清减冗官、清查吃空饷人员的行动措施。然而,这样的奏章接连上了两次,却是泥牛入海,杳无信息!

张秉承心里很是奇怪,心想:本人怀着一颗对国家社稷、对黎民百姓的炽热之心所写的奏章,皇上怎么看了会无动于衷呢?这些扭转国家财政危机的建议绝对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可操作性,对于改善国家经济环境,绝对是雪中送炭的灵丹妙药啊!

这天,在下朝的路上,张秉承有意邀请李纲去茶馆小坐。

在濒临汴河的一家茶馆的二楼一个避静的雅间里,张秉承便把自己上书的情况给李纲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并把皇上为何不闻不问的疑虑说给了李纲。

李纲听了张秉承的叙述后,非常激动地说:“哎呀,张老兄忧国忧民的情怀太让李纲钦佩之至哇!况且您还列举了具体的扭转国家财政危机的行动措施,更是让李纲自愧弗如呀!这样看起来,俺以前虽然也经常提出反奢靡之风、劝耕农桑、加强国防的主张,但都是一些理论性的提法,哪有老兄提出的这么具体、这么深刻、这么具有实用性和可操作性啊!”

“既然太常也认为老夫的这个奏章非常及时、完全必要,对解决当下的国家财政困难大有裨益,那皇上却为何没有丝毫的反映呢?”张秉承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

李纲思忖片刻,喃喃道:“皇上又深知国家目前财力吃紧,正在想着寻找增加财政收入的措施呢,按说,如若他看到了您老的这个奏章,一定会如获至宝,不会无动于衷的呀!”

“那就是说,皇上根本没有看到这两个奏章!”张秉承闪动着他那细长的小眼睛,推测着说。

李纲点了点头:“极有这个可能!——呃,对了,我最近听说,皇上为了抽出时间练写他那瘦金体书法,居然都是把那大批的奏章让大太监梁思成代他批阅,除非遇到特别重要的问题,那梁思成才请示皇上,一般的奏章梁思成就自作主张地给大笔一挥地审批了!”

“哎呀,皇上这么不知轻重、不负责任、不讲原则,不把好端端的国家给弄乱套了吗?再说,那梁思成一个太监家,整天价只知道吹吹拍拍、唯唯诺诺、鬼鬼祟祟、拉拉扯扯的,哪里有治国安邦的胸怀和谋略哇!”张秉承连连顿足,一脸焦躁地发泄着胸中的火气。

李纲看了看焦急万分的张秉承,好言劝慰道:“张老兄也别太过性急了!我以前也常常因为抱不住火,不知不觉地就冲撞了皇上,触犯了龙颜!唉,其实咱们都是一心为国家社稷、黎民百姓着想呀!可由于心直口快、急不择言,再加上蔡京、童贯之流煽风点火的挑拨,所以往往既达不到建言献策的目的,还往往激怒了皇上!”

一席话说得张秉承连连点头:“对对,看起来我们都是太过一腔忠勇、憨厚率直了,今后是要注意措辞的严谨和讲话的策略啊!不过,现在奏章让梁思成给把持着,皇上根本就看不到,这,这该怎么办呢?”

李纲想了想,稍稍点头说:“那张大人你就干脆直接面见皇上,当面递交奏章!皇上现在一般都在御书房理事,你可直接过去。若是太监挡驾,你就说有急事陈奏!”

“对对,这个办法好!我再连夜赶写一份奏章好了!”张秉承欣喜地捋了捋他那飘洒在胸前的银须,连连点着头说。

李纲想了想,又颇有担心地询问张秉承道:“呃,老兄所说的那些整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白白浪费国家俸银、需要撤销与合并的那些机构衙门,如若皇上问你情况可百分之百地属实,不知老兄可敢保证?”

“当然可以保证了!这都是我通过明察暗访,或者与亲戚朋友的调查摸底,掌握了准确无误的的原始资料,才这么说的嘛!”一脸浅笑的张秉承再次捋了捋他那飘洒于前胸的银须,信心满满地说。

李纲闻言很是高兴,亦欣喜地说:“老兄这么一说,在下也就放心多了!哈哈,咱们大宋有老兄这样的忠臣,何愁不繁荣昌盛啊?好吧,我预祝老兄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第二天,银须飘飘的张秉承怀揣着昨晚熬了半夜赶写的奏章,来到皇宫的大门。他向把门侍卫说明有急事呈报皇上,果然也就顺利地入了宫。

可当张秉承来到御书房门前时,不料两个把门的小太监却怎么也不让他进去了。他说明自己有急事禀报皇上,可小太监们却说:“有急事也不行!这就是皇上专门安排的,任何人都不接待!”

张秉承一看这两个小小的太监居然狐假虎威地挡了自己的驾,胸中立马泛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小小的太监,竟然敢阻挡我堂堂户部侍郎的大驾吗?”

那两位小太监也不示弱,反唇相讥道:“哼,常言说,‘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你有火气去你们户部发去,别在这里倚老卖老地乱放跑!”

德高望重的张秉承何时受过如此的冷遇和顶撞,当然立马怒不可遏了;而这两位年轻的太监,虽然平时在皇上或梁思成面前表现得俯首帖耳、唯唯诺诺的,可在外人面前,却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便不由得狂妄自大起来。就这样,双方各不相让,自然就高一声低一声地争吵起来。

外面的吵闹声立马让正在御书房里专心致志地练写书法的徽宗大发其火了,他烦躁地催促道:“哎呀,这练写书法需要一个优雅清寂的环境,你听听,都争争吵吵、纷纷扰扰得犹如闹市街头了!梁公公,快去看看,外面争吵什么啊?”

“老奴遵命——”梁思成唱诺一声,急急而去。

梁思成出门一看是银须飘飘的老臣张秉承,就乐呵呵地说:“别吵了,张侍郎,不怪他们不给你禀告,的确是皇上安排的,今天不接待任何人!嘿嘿,这样吧,看在你这德高望重的老臣面子上,你稍候,我这就给你禀告去!”

“哈哈,那就多谢梁公公了!”张秉承连连点头赔笑着。

不料梁思成进去,与徽宗说明是户部侍郎张秉承那个老臣要求见驾时,而只顾低头练写书法的徽宗还是不耐烦地说:“一个老臣能有什么急事?让他现在回去吧,有什么事等到后天上朝时再奏吧!”

“遵命——”就在梁思成一声唱诺就要出去的时候,在一旁练写书法的月姑却对徽宗说:“父皇,一个老臣好不容易地过来找您,一定是有重要情况汇报,不然他怎么不待到上朝之日再相奏呢!您何不让他进来?这样会寒了老臣的心的呀!”

一听月姑说得有道理,徽宗又立马对梁思成吆喝:“呃呃,让他进来吧!”

于是,梁思成只好对着张秉承大呼道:“户部侍郎张秉承见驾!”

御书房门外的张秉承听到召唤后,怒冲冲地向那两个小太监瞪了一眼,狠狠地甩了一下他那又宽又长的蟒袍袖子,算是对他们的回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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