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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山

一个月后,雪狼山脚……

戏子坐在灵狼的背上,一头及腰长发自然卷动,散落在背部,光洁的额头下浓眉大眼,俏鼻朱唇,身着一身单肩的齐膝貂皮布裙,纤纤细腰依旧缠了一圈的铃铛,赤着脚丫,戏子本身皮肤通白,在阳光下,显得明艳动人,而灵狼,诡异的右眼为它通体的银毛带来神秘感,此刻,灵狼驮着戏子,屁颠屁颠地走在下山的路上,而戏子哼着小曲,摇晃着脚丫,一人一狼,好生惬意,好一幅从冰山走出的美女图。

其实戏子是今早捣腾粮食的时候才发现,什么吃的都空空如也了,灵狼叼回来一些野味,但是调配料也是一样不剩,戏子早上吃的就是纯烤肉,食不下咽,这才,终于下定决心,拿了钥匙和镜子,下山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湖,戏子抬头看到从雪狼山倾泻而下的瀑布在湖中激荡出巨大的水花,周围一片绿意盎然,一种沁心凉的舒适感,戏子和灵狼都有些激动。

二话不说,戏子褪去了身上的貂皮短裙,瞬间如同一条海豚在天际划了一道弧,潜入了水中,灵狼也不甘落后,扑通扑通地往水深处游去。

两人在湖水中玩得不亦乐乎,灵狼将头探出水面,左右一通摇晃,甩开银毛上的水渍,倒是溅了戏子一身水花,戏子侧着头眯着眼,嘴巴却笑得大开。

好不容易玩够了,灵狼抖动着全身的银毛,戏子起身穿上裙子,但却意外发现,围着腰部的铃铛不见了,戏子回想着好似下水前就不见了,她又看了看灵狼脖子上的骨项链,还在就好,只是铃铛不见了,心里依旧有些疙瘩,会跑到哪里去了呢?

于是戏子和灵狼往回走,却始终找不到,便只好作罢,这才又重新下山去,可以明确知道的是,戏子饿了。

有灵狼这个生灵在,其实戏子走的时间并不长,来到蝶村村口后,戏子让灵狼先隐身,随后自己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蝶村是个世外桃源,隔不远就有一处草屋,还用篱笆围了一个大院,院里大多喂养了些家禽,还有栽种个一两棵大树,树下放一围桌椅,此刻正是吃饭的时刻,好些人家正在树下享受天伦之乐。

戏子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她也想吃。

沿着小径,戏子来到了市级上,所谓的市级,是一条千米长的街道,街道边没有起建的房子进行买卖,倒是大伙将物品拿到市级上,再摆放一张桌子,就这样开始生意,虽然装修相当简陋,但是物品繁杂,种类齐全,人来人往,却是热闹非常。

戏子第一次下山,看到何事何物都异常好奇,先不说她偷偷地溜进了一处宅子探过究竟,却对各种物品大多可以理解过来是何用的,便才出了人家的门,随后又研究起他人的穿着,自己虽是穿貂皮,但姥姥也做过襦裙什么的给自己,他们不过是粗衣麻布的长衫,倒也没入戏子的眼睛。只是现在来到市级,当所有商品聚集在一起,有比较,有突出的时候,只让戏子满目琳琅,目不暇接。

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事情,其实从戏子一进入市级街道开始,她的身后便追随了一群人,个个像待宰的鹅伸长了脖子,层层叠叠,连路上的行人也让开了一条道路,商家停止了吆喝,都看着戏子。

先不说蝶村是个封闭的村落,常年没有外乡人进入,邻里邻居也都认识熟悉,而戏子,不仅面生,长得又是惊为天人,步步生姿,再看戏子的穿着打扮,不施粉黛,一头微卷的黑丝倾泻而下,貂皮短裙,有种异国风情的味道,最后是,村里也有穿貂皮的,但这明目张胆的露出胳膊、小腿,赤着脚丫的,终究没有,俗话说不要脸,何况还是个女子,更有丢人现眼的嫌疑。

可戏子太漂亮了,明明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一举一动,却妖艳动人,于是,大家就这样一边猜疑、一边欣赏、一边防范……

戏子不懂,也就没有搭理这群人,她来到一个饰品摊子,对着一只大红牡丹花开的小木簪子爱不释手,打量了一下,便戴在了自个头上,还拿出镜子照看。

戏子开心了,对着身后的村人微微一笑。

村人们倒吸了一口气,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趁着大家呆愣的时刻,戏子别着木簪子走了,饰品摊的摊主是个中年妇女,正想对着戏子叫唤,一定银子出现在妇女面前,妇女点头哈腰了一会,就摸了把银子,还放到嘴里咬了一下,这才放到胸前袋子里,嘴里裂开得可以塞下一个大鸡蛋。

戏子继续往前走着,来到的是一个面摊,见有人坐在那里吃面,自己饿得慌,也就坐了下来,招呼老板给碗面。

老板看着戏子坐下,差点打翻了手里的大碗,稳妥地拿好碗后,才屏住呼吸,手脚麻利地乘上热腾腾的面条,端到戏子的面前。

就在这个档口,整个市级像是时间停住了一般,个个都静静地看着戏子吃面,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只有戏子旁若无人的享受着这份迟来的吃食,吃得不亦乐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已经晌午,太阳熏蒸着大地,虽是阳春三月,村民拥挤着,也流了汗,湿透了衣襟。

戏子终于吃完了,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站起身,准备离去。

这会子老板突然出来拦住戏子,老板是个发胖的矮个子悍夫,对着戏子笑,脸上的赘肉堆积起来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这位姑娘,您忘了结账了。”

“结账?”戏子问道,“什么是结账啊?”

老板打量了一下戏子,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在戏子面前晃了晃,好声好气地说道:“姑娘,这个,这个你有么?”

戏子探出头仔细看着铜板,不久后,嘴里笑着点点头,老板以为戏子准备结账,岂料戏子回了一句:“没有呢。”

“什么?没有?”戏子诚实地点点头,老板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本想发怒的脸上又堆积起来一层笑容,轻声细语地说道:“姑娘,你这没钱,可是要把人留下来的,不如这样,你留下来,我天天给你煮面吃,这样你就不用给钱了。”

这话一出,村里人便开始吵闹起来,有高声嚷嚷的,还怒骂摊主乘人之危,猪狗不如,但却没人出来阻拦,倒也想看场戏。

戏子蹙眉,婉言拒绝道:“我现在身上没有这个,迟些我送过来,我来此还有事,不便多留,还望行个方便。”

说的话却是知书达理,声音犹天籁动人,只是老板嘴角一勾,说道:“您要一去不回呢?”

说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戏子的手,往他家里走去。

老板的手劲很大,戏子挣脱不开,渐渐地,手腕红肿起来,还微微沁出一丝血线,村民无动于衷,着实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乡人伤了村里的和气,何况还是来路不明的外乡人,其实,村里人也明白,像戏子这样,长得有姿色的,却没钱没势的,都会被有钱人糟蹋,只是现在被这个面摊的看上了,倒是可惜了。

“且慢!”

老板停住了前进的脚步,戏子抬头看着眼前油头粉面的小生,打从心底里不喜欢,再回想刚才男子说的话,娘里娘气的,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戏子没抱希望的继续低着头,挣扎着被钳制的手腕。

“这姑娘不过是差你几个铜板,我给就是。”说完,拿出一定银子扔在地上,随手打开一把折扇,好生傲气。

老板见男子一身华服,心里过了个九九,放开了戏子的手,蹲下身子拿起那定银子,再看了一眼戏子,牙一咬,便走了。

“姑娘,您受惊了。”

戏子再次打量了一遍男子,依旧没有好感,便想错身走人,却又被一只手臂拦住,戏子揉着手腕,嘟囔着嘴,说道:“这是出了虎口进了狼窝,先生这是也想不让我走?”

男子也就十四岁样子,戏子不过十岁样子,但是在蝶村,两人都是可以成家的年纪了,男子听闻戏子这般嫌弃的话语,也不生气,从腰际取下一个钱包,递给戏子,说道:“这是些银两,我主子给你的,救你也是主子的意思,姑娘不喜欢在下,在下告退便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无功受禄,拿人手短。”戏子不接。

“哈哈,好个骨气铮铮的女子。”男子未恼,笑着转身离去。

可是接下来,戏子不高兴了,不管自己去何处,身后总是跟着一群人,一开始不在乎,之后确实烦恼。最后戏子来到一处空旷的耕地,呼唤了一句“灵狼”。

灵狼出现,戏子二话不说,跳上灵狼的背,一人一狼,疾驰而去,给身后目瞪口呆的众人一个绝美的背影。

听说很久以后,卖面摊的人回忆起来,自己牵拉的手的女子,竟然是雪狼山女神(村里人后来对戏子的称呼),每每尿裤子,直打颤,他的糟糠之妻,只要在他打算纳妾的时候,就会提起这件事,他便断了这个念头。雪狼,曾经让蝶村血流成河,雪狼山神(在村民眼里。就是那位裹着黑袍的姥姥),丧尽天良,没想到,雪狼山女神,却是纯洁无瑕,绝世佳人。

这算是蝶村很久以后的一段神话,雪狼山女神下山玩耍,其后又被延伸各个版本,有人说,女神是为了寻找心中的将军,有人说,那名救她的男子的主人与女神有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可是,戏子并没有离开,她躲在了村口,趴在雪狼身上,不知该去哪里,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夜幕来临,村里没有白日的喧哗,也安静了下来。

灵狼驮着戏子走在市级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戏子饿了,无精打采地,连动都不愿意。

戏子示意灵狼在一个大宅的后门把自己放下,自己蜷缩在门墩上,紧紧地靠着灵狼,自言自语道:“灵狼,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这么说着,戏子用脸颊摩擦着灵狼的头,脑子一阵放空。

“灵狼,消失。”

一阵脚步声传来,戏子看到她眼前有一双穿着粉红色绣花鞋的脚,循着脚往上看,看到了一张粉嫩的脸,好像春天的桃子,甜甜的,那双眼睛,在黑夜里也会发亮,清澈见底。

叶城儿也看着戏子,多么特别美丽的女子,就像全身都带着一抹幽蓝的光,神秘迷人,那双眼睛,像会勾魂。

“您不回家么?”戏子摇了摇头。

“我带你回家吧。”叶城儿伸出手,戏子呆了呆,然后一笑,握住叶城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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