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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植舞

到天亮的期间,花彦突然烧了起来,戏子从水缸里舀出水放在脸盆上,浸湿了一条毛巾,拧干,折好放在花彦的额头上,过一段时间便换一条毛巾,中途,花彦还不断恶寒,戏子搬来了所有被子、褥子、衣服,一层一层地盖在他身上,紧紧地抱住他,好不容易,花彦才安分下来,戏子累得昏睡过去。

只是戏子感觉自己全身骨头快要散架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近,随后闯进了这个小得可怜的帐篷内,戏子幽幽地睁开眼睛,侧转头,便发现花彦静静地看着自己,他的身后站了一群穿着盔甲的人,那些人立定站好,90度角鞠躬,然后站直,目不斜视,一动不动。

戏子又将身子侧转回来,与花彦面对面,伸出手环住花彦的身子,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继续呼呼大睡。

其实戏子不想这样的,她明明看到,站在最前面的盔甲军,一直用很嫌弃的表情蹙眉,戏子不爽,扰人清梦本是一件天地不容的坏事,还一副别人欠他银两的样子,那更是罪孽深重。

花彦也由着戏子,闭上眼睛,对来人视而不见。

终于戏子睡醒了,她慢悠悠地爬起床,跨过花彦,走到屏风后面洗漱,还打了一盆水出来,用手探了探花彦的额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了一条湿毛巾给花彦擦脸,就他的伤口,动一下也该撕心裂肺吧,戏子这么想着。

戏子将包扎的棉布条取下来,伤口没有发炎,光滑细嫩的肌肉以顽强的生命力成长着,那些盔甲君也惊讶于,两个剑伤竟然可以处理得这么完备,这才开始刮目相看,虽然一开始觉得这个不可方物的女子只是将军的暖床之物。

戏子专心致志地帮花彦换药,时不时抬头对花彦笑笑,花彦回以一笑,戏子就是要这样,气死那些盔甲君。也或许,在戏子的心里,不愿花彦跟着这些盔甲君而去,也或许,内心里有更多的顾虑。

琉璃显得有些激动,摇晃着尾巴,在床上爬上爬下。

只是最终,花彦随着盔甲君走了,不过,花彦带上了戏子。

“戏子,去皇庭看看吧。”

戏子侧着头,再点点头。

如果说盔甲君一开始对戏子轻视,接下来便是不得不承认,这名女子有可能是大将的未来的夫人,这可不得了,何时见过大将对一女子如此上心,连琉璃都不敢造次,便可窥得一二。

花彦和戏子坐在骆驼拉的车上,琉璃趴在驾车的马夫旁边,打着哈欠,天气有些炎热,一股闷热的气息熏蒸着大地,很快,琉璃便睡觉去了,而其他人也保持着沉默,尽量减少活动。

车内,花彦侧卧,戏子觉得花彦很是性感,裸着上半身,但是完美的肌肉线条完全不受伤口的影响,尽管露出的部分不多,也让人想入非非。戏子一脸坏笑地靠近花彦,摸着花彦那白花花的肌肉,花彦闭目养神,视而不见。

“皇庭是个什么地方?”

“相当于金国的朝廷。”

“会尔虞我诈么?”

“会。”

“如果他们让你杀了我,杀么?”

“不杀。”

“那你会背叛我么?”

“怎么才算背叛?”

花彦一把拉过戏子压在身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胸口的伤口沁出血丝,染红了白色的棉布条。

“在我和别人做选择的时候,选择别人。”

“难言之隐呢?”

戏子艰难地帮着花彦换药,一滴血掉落下来,充盈了戏子的眼睛,再从戏子的眼里流出来。

“我听过一个故事,一个男孩告诉我的,如果有一天他心爱的女孩和另一位女孩掉到水里,他会先救起另一位女孩,因为那位女孩,对国家有用,假如心爱的女孩不甚死去,他便会跟着去。”

“我会是自私的那一位。”

“为什么?”

“我想活下去,隐姓埋名。”

“千古罪人也不惜?”

花彦笑了笑,戏子双手环住花彦的脖颈,轻轻地亲吻住花彦的唇,两人都睁开着双眼,两舌尖却是不断地纠缠。

“呃……”

到底是花彦闷哼了一句,停止了这段**,刚换好的伤口又沁出血丝,戏子红着脸低下头,这次换药有些手忙脚乱,花彦依旧双眼灼灼地看着戏子,眼里有着道不明说不清的情愫。

戏子不知道什么是爱,看到城儿和子晟成婚,心如刀绞,算不算爱,看到叶凡死去,恋恋不舍,算不算爱,看到蝶村的村民被杀,痛哭流涕,算不算爱,想着傻哥、小贵、眀叔、千古难过,便也难过,算不算爱,此刻不断地想着花彦,想着这半个多月的点点滴滴,算不算爱,总之,戏子对爱似乎明白,但是却又分不清楚,她只知道,这些人对自己好,她也要对他们好,这是姥姥教她的,最后,花彦,她莫名地想待在他身边,即使两个人不说话,没有尴尬,很舒服。

终于戏子挣扎开了花彦的牵制,招呼了琉璃过来,横隔在两人之间,琉璃闻到了奇怪的气息,本想出去,戏子一个眼神,它惊吓得乖乖地待在了那里,花彦明白,戏子是担心自己的伤口。

“如果有一日,我深陷囹圄,救我不?”

“救。”

“如何救?”

“哈哈……”戏子有些坏笑,继续说道:“将恶人全部放出来,然后我带着你,隐姓埋名。”

两人的想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戏子喜欢热闹,却是没有心机的女子,多少年来,一直被人细心的保护着。

一路颠簸,风尘仆仆地来到了一个地方,这里遍地帐篷,有大有小,青草悠悠,蓝天幽幽,好舒适,戏子看着这里的百姓很多,个个脸上扬着笑容,女子居多,背上大多也背着一个小娃,有些甚至在帐篷门口哺乳,很是和谐。他们见识大将的车队,纷纷让开大道,没有跪地叩首,只是呼喊,挥挥手,打个招呼,有些百姓会送上自己绘制的羊毛袍、羊奶、酸奶酒什么的,很是热情。

他们最后来到一个牛毛帐篷时,车轱辘便停止旋转,这个帐篷相比其他帐篷要大,要豪华些,甚至有些高人一等的金碧辉煌感,其实,戏子嘀咕了帐篷的大小,当她发现骆驼拉着马车进去的时候,很是吃惊,盔甲君将花彦搬到一张大床上,本以为大将的家会有许多行兵打仗的器皿、工具、地图等,却原来如同一个贫民百姓家,四周挂了奶桶、弩箭、马鞭、斗笠等,除了床边有一套蓝色的盔甲,如同天竺河的河水般的蓝,纯净的不可思议。

“你用这套服饰上战场杀敌?”

花彦还没有回答,他一旁的一名盔甲君“哼”了一句,说道:“哪来的野丫头,大将足智多谋,何须上战杀敌。”

“你是哪位?我没看见过你。”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完颜影,将军的左膀右臂,大军的前锋。”

“那我是谁?”

戏子双手叉腰,淡淡地问道。

“我怎知你是谁,不过是一丫头。”

花彦笑了,笑得有些气促,戏子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戏子自先前的帐篷出来,便一直以面纱示人,除了那天早上硬闯入帐篷的盔甲君见过戏子的美貌外,这里的大多人,都当戏子是大将带回来的丫头。戏子也不恼,因为之后的人会渐渐明白,她可不是能够随便使唤的人,就算是纳兰花彦也不可以。

“影,这是未来大将夫人,不可造次。”

另一个盔甲君怒呵道,完颜影倒吸了一口气,尴尬地吞吞口水,死不认错,默不作声地待在一边,也不看戏子,表情甚是可爱,这名盔甲君便是送花彦回来的那位,一开始对戏子很是嫌弃,戏子知道,他叫完颜齐,有一个弟弟,想必便是完颜影了。

戏子没有反驳,走到偷笑的花彦旁边,揭开部分面纱,在众人面前,亲了上去,花彦伸出手,将戏子拉得更近些,吸吮着只属于她的味道,欲罢不能,众人也没想过,大将竟然真的爱上了一名来路不明的女子,似乎还很是宠幸。

女子的大胆,赢得了所有将士的好评,他们喜欢敢爱敢恨的女子,喜欢爽朗的女子,所以,戏子的行为,在炎国,没有背负上放荡的名号,反而是英姿飒爽的女子。

这边还在上演着亲吻的画面,帐篷里竟然又有来人闯进,戏子嘟囔着有些红肿的嘴巴,表示不满。

来人一袭大红束装,黑色靴子,扎着马尾辫,戏子眼里闪过那鲜艳的红唇。

来人没有发现帐内**的气氛,进来不明情况地将戏子推开花彦的身旁,对着花彦抱了上去,嘴里道:“花彦阿哥,你回来拉!”

花彦将她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看了一眼戏子,戏子用面纱遮住,看不清楚,但是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戏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连完颜影都觉得自己上战场无数,都没有这么可怕,难怪炎国的人说,女人之间的战场比男人的战场要可怕千倍不止,只是当事人还不知道。

花彦侧卧着,笑得一脸妩媚,这是戏子很少看到的笑容,那种笑,似乎藏着无数的阴谋。

“公主。”众人哈腰。

“花彦阿哥你怎么受伤的啊?”植舞完全无视那群盔甲君,盔甲君总觉得帐内即将有一场腥风血雨,各自使了眼色,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离了战场。

戏子看着这个如同火一般气焰的女子,将花彦的伤口不断捣腾,最后,伤口沁出了血丝,棉布条也被对方嫌弃的取下扔在一边,硬是要自己换药,换药时还洒了过多的消炎药,让花彦疼得,戏子都能看大奥他额头微微露出的汗滴。

渐渐地,血丝越来越多,女子手足无措,这才看到一旁站着的戏子,说道:“那个,你,你过来,帮大将换药。”

戏子爱理不理,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倒一杯水,对植舞的话充耳不闻,好不闲适。

“好大胆,知道本公主是谁么?”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喜欢这么急忙这介绍自己?戏子很是纳闷。

“本公主是大王最疼爱的女儿欧阳植舞,听说你是花彦阿哥带回来的丫头,竟然这么不识大体。”

“植舞,回去。”花彦开口说道。

就算是再木讷的人也会发现花彦和戏子之间的蛛丝马迹。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大王从来不认识的、名不见经传的,但是是你阿哥心里的心肝宝贝,戏子。”

“你说什么?”

植舞看着花彦,花彦看着戏子笑了笑,低下头,未作解释,虽然欧阳骨打一直打算将植舞许配给自己,可惜,妾有意,郎无情,何况纳兰滎月也不允许,他需要栽培的是他的小儿,所以这件事便一直耽搁,只是植舞一直以花彦的未婚妻自居。

“阿哥,你告诉我,她什么都不是。”植舞摇晃着花彦的手臂,花彦手臂一挥,将植舞推倒在地,伸出手,弹着指甲,眼低无一丝情绪,说道:“滚。”

植舞看着花彦,虽然以前花彦对自己都是冷漠,可是起码对其它女子也这般,只是现在,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了不同的待遇,植舞越想越来气,恼羞成怒,抽出腰际的马鞭,对着戏子便甩了过去。

花彦迅速地扯过戏子,站在了一边。

“你怎么起来了?不要命拉?”

“你没命了,我要命做什么?”

“你们……”

“滚。”

植舞不可置信地听着花彦的话,哭着跑了出去。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戏子扶着花彦回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换药,边换边说:“除了傻哥教的三脚猫功夫,我在生活的环境中,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鹰,连飞都需要灵狼,所以,每每遇到困难,都要别人帮我,而自己,实则一无是处。”

“何必妄自菲薄?”

“你说我要学点什么呢?”

“我来保护你,学着如何让我保护你。”

戏子低下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植舞才刚刚消停,又来个盔甲君,说大王有事找大将,让大将稍作休息,便前去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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