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谢晓宇想都没想,上前推开那个人。
“咣!”
冰天雪地里一桶油漆给她浇了个透心凉!
尽管谢晓宇带了帽子,尽管她用胳膊挡了一下,但还是感觉右边脑勺和耳朵热辣辣的,破皮了,她想。
“你没事吧。”
这声关怀并没有让谢晓宇感到助人为乐以后的“自豪感”或者说是“安慰感”,因为这声音听起来就跟现在的龙江市一样,冷!
谢晓宇蹲在地上捂着耳朵,“疼……”声音又弱又小。
周暮光审视蹲在地上的女人,暖黄色的羽绒服,让他觉得有点熟悉。
周暮光刚才已经觉察到了异样,以他的身手,躲开完全不是问题,这个女人却不自量力的跑来“救”他,似乎有些自以为是多此一举了。
谢晓宇蹲在地上有一分多钟,她真的好疼,耳朵是很脆弱的地方,而且又是这么冷的天,疼痛感仿佛也增加了。
周暮光弯下腰凑近她的头,摘了她的帽子,拨开捂着耳朵的小手,仔细看了看,“流血了。”
“啊?!”谢晓宇大惊失色。
男人故意似的,手指在她受伤的耳朵上点了两下,谢晓宇疼的吸气,“别……”
“不严重。”男人又说。
谢晓宇松了口气,她特别害怕自己流血,倒也不是晕血。她特别害怕尖小的东西刺进皮肉,打针输液或者刀片划过皮肤,都会感觉特别特别难受,流血也会让她不舒服。
耳朵伤口不严重,让谢晓宇大感庆幸,她嘴里胡乱的说,“谢谢!谢谢!”
周暮光有些想发笑,明明是她“救了”他,她却连声道谢,真是个傻里傻气的姑娘,他伸手打算拉她来。
谢晓宇把手搭在伸过来的那双宽大的手掌,很自然抬头,“啊,又是你!”
她看清了男人的脸,真心叹一声:人生何处不相逢!
怎么又是他?怎么每次遇到他都要出点状况啊啊啊啊!
天,她就是对这个“美男子”梦里意图不轨过一次,也就一次而已啊,为什么这么对她?!
谢晓宇捂着耳朵右手缩回,掌丘使劲在额头碰了三下,倒霉!倒霉!真倒霉!
谢晓宇还蹲在地上,左手还搭在周暮光的手上,碰额头的动作让身体又些摇晃,相握的两只手左右摆了两下,像情侣之间的女方拉着男方撒娇的小动作。
或许是她蹲在地上笨拙的表现愉悦了周暮光,或许是她的傻气不同于以往周暮光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也或许是她的“三番”遇到“两次”帮忙,总之,周暮光看向这姑娘的眼神带了些许兴趣,他把苦恼中的女人拽了起来。
周暮光说:“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你跟我回去处理下吧。”
处理伤口?这么点小伤不用了!谢晓宇拒绝,“不必了先生,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周暮光看着她,眼光上下扫一圈,故意皱眉,“我是说你的衣服,你要穿成这样在街上走来走去?”
谢晓宇低头,两条胳膊和胸前都沾了绿油漆,后背面积估计也小不了,脸上粘粘的也沾了油漆,她现在不说是从头绿到脚吧,也是经典“屎黄绿”了!
如果真的这样回酒店,一路上肯定回头率百分百,她不要丢人!
“那谢谢您了!”
男人走在前面,谢晓宇落后两步跟在他身后。谢晓宇看着他的背影,他今天穿的很随意,没有酷酷的黑色风衣,很普通的男士羽绒服。回想一下他的正面,今天没有戴眼镜,褐色羊毛衫搭配深绿色羽绒服,没拉拉链,有点帝都公子哥的范儿,如果再带上墨镜的话。
等谢晓宇的心思从美男子身上回神儿,她突然发现,怎么越走越偏了,都走到巷子了!
“先生,你家不是在‘附近’吗?怎么感觉一点也不近啊?”他不是想绑架我吧?不对不对,他也是外地人啊……他难道想非礼我!
谢晓宇放慢脚步,打算找个时机回头跑。
“到了。”
男人止步回头,看见离他有七八米远的人,轻轻蹙了一下眉,似乎是不满意她的走路速度。
呃……被发现了!
“你还不过来!”周暮光提高了声音,好像怕她听不见。
这声在谢晓宇听来却是有点惊吓住了,跑还是不跑?
谢晓宇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老小区,居民楼都是那种五六层没有电梯的,看看这栋楼灯火通明,应该是安全的……吧。”
周暮光看她乱窜的眼睛,明白这姑娘在磨蹭什么了,“你还不过来,磨磨蹭蹭干什么,我和阿婆住在一起,她会给你把衣服上的油漆弄干净的,你快点!”
和阿婆一起住啊,那上去应该没事吧,谢晓宇这才挪动脚步。
上了楼敲了门,开门的是个上年纪的婆婆。
“周先生回来了……这姑娘是?”
“出了点状况,阿婆你带她去清理一下。”周暮光简短说道。
“哦哦,进来吧……”
谢晓宇看到男人进门后直接进了一个房间。
阿婆让她把羽绒服脱了,“姑娘,你这脸上是油漆吧?”
“阿婆你知道怎么洗掉吗,这都干了……”
阿婆说:“好弄,你用花露水抹上,过会儿用肥皂洗就掉了。”
阿婆找到一瓶花露水给她,让她去卫生间洗洗。
谢晓宇弄了好一会终于把油漆弄掉了,脸都搓红了。她对着镜子侧头看耳朵的伤处,恩,确实不严重,干了的血迹黏在耳朵上有点吓人罢了。她沾了点水稍稍清洗下耳朵。
只是,可惜了她刚刚留过肩长的头发……
谢晓宇挡油漆桶的时候,戴着帽子,但是头发没有全部塞进帽子里。于是现在,她的头发就成了上边乌黑,下边绿糟糟的,特别难看。如果是不清楚事情真相的人,看到她这个头估计要怀疑这姑娘在搞行为艺术。
阿婆进来看她处理的怎么样了,谢晓宇问她:“阿婆你看这头发还能弄干净吗?”
阿婆看了看,惋惜说道:“哟,这估计得剪掉喽,洗不干净的!”
阿婆看小姑娘摸着头发心疼,安慰她:“小姑娘头发都长得快,一个月就长好了!”
……看来只能剪掉了,谢晓宇心疼。
“姑娘,你怎么认识周先生的?”阿婆问。
“您叫我晓宇就好了。我在车站给他指过路,后来又帮过他一个小忙。今天要不是遇到我,这油漆就该淋到他身上了!我跟他统共就见过三次面,也不是太熟。”
阿婆笑了:“你和周先生很有缘分呐!”
谢晓宇也笑笑,苦笑。特么的谁想要这倒霉缘分啊!
阿婆让谢晓宇去外面坐坐,她给谢晓宇处理下羽绒服上的油漆。
客厅里,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谢晓宇看看周围也没有别的地方坐了,就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两人各占一头。
周暮光倚靠着沙发背,坐姿很休闲。本来放在扶手上一点一点的手指,在看到她不动声色的坐下时,一顿,这女人真没眼力,看不到摆着的医药箱吗?
周暮光轻轻咳了一下。她还是没反应。
周暮光看向她,“过来。”
谢晓宇好一会儿才反应,这是在叫她?
什么嘛,您多说一个字儿,能累死吗?
谢晓宇没有动,礼貌的说:“周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她听阿婆这么称呼他。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哦,请不必担心,我在卫生间已经处理过了。”
“会感染。”
“不会感染的,我以前都是这样弄的。”
周暮光不说话了,就这么看她。
一分钟,两分钟,两分半钟,谢晓宇败阵,“那谢谢你,周先生。”乖乖把屁股挪过去,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