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找林扬。啊，对了，我是他的未婚妻，姜肖肖。”
姜肖肖眨着她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对着公司的前台微微一笑。
前台惊得手上拿的笔几乎都要掉落。
“姜，姜小姐，您是林扬的未婚妻？我们公司只有运营总裁一个人叫林扬，可是林总一直都是单身，从来也不见和他女性来往……您看您是找的其他人呢？我们这里还有几个名字相近的同事，比如……”
姜肖肖皱起眉头，手指也不由得在前台的桌面上敲了敲，“我的未婚夫我怎么可能记错呢？我找林扬。”
冰山属性的钻石级总裁林扬有未婚妻了？
前台心里虽然十分不乐意，还是翘着兰花指给总裁办打去电话。
电话那边空响两声以后马上被人接起，是林扬的助理。“林总的未婚妻？没听说林总有未婚妻啊。林总正在开会呢，你让她先等着吧。”
前台斜眼看了姜肖肖一眼，故意大声又追问一次：“你说不知道林总有未婚妻？行，那我先请这位小姐先等着吧。”话音里还特意把“小姐”两个字重重强调了一下，让一句正常用语凭白无故地多出了羞辱。
姜肖肖气得手指微微发抖，但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静静盯住前台。这几年里的教训和父亲之前的耳提面命已经足够，感情用事是魔鬼。遇事要沉稳，沉稳，沉稳。
“有劳了。”姜肖肖冷静地向前台表达了谢意，转身到一旁的候客沙发上坐下。
对于姜肖肖来说，这次来找林扬已经不只是花前月下这么简单，而是变成了一个生死攸关的任务，即使中间相隔四年，即使曾经是自己主动说出分手。
也不知道是助理忘记了转告，还是林扬的会议真的这么长，姜肖肖在大厅柔软的沙发上坐着，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身体在沙发里越陷越深，眼皮也越来越沉。
在刚刚坠入梦里的刹那，在意识还没有完全离开的时候，姜肖肖想，会梦到林扬哥哥吗？让我梦到他吧，请给我一点点久违的甜蜜，哪怕只在梦里。
然而并没有，即使在梦里，债权人的步步紧逼、父亲的殚精竭虑、工厂的停滞和像流水一样不断支付出去的现金仍然包围了姜肖肖。所有这些琐碎的压抑的画面如同电影的闪回在姜肖肖短暂的梦里不断来回出现。
梦里的姜肖肖一把夺过对面男子手中的协议，把它用力撕成零碎的纸片，再把碎片砸回到了男人的脸上，大声吼道：“我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回答！如果你是想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我不仅告诉你，不同意是我的真心话，我还告诉你，我会选择冒险，我会去找回我真正爱的人。”
梦境对现实的重演让姜肖肖猛地惊醒了过来，又闭上眼睛甩了甩头，想要把刚才的梦和之前的回忆统统都甩出脑子里去。再一抬头看看林扬公司大厅里的时钟，已经从6点走到了7点。
错过林扬哥哥了吗？姜肖肖惊得站了起来。
匆匆走到接待台询问，妆容精致的前台文员懒懒抬起头来：“我好像没有看到林总下来，应该没有吧。”
“那能麻烦您给总裁办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林总究竟下来了没有吗？”
“这点小事还要反复确认，总裁办会骂我……喂，谁给你权力你命令我的。”前台的回答脱口而出，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过分，连忙改口：“……我是说，新创公司规定，因为接待的事情，是不能反复给职能部门打电话的，更不要说总裁办了。”
看到前台收敛气焰，姜肖肖笑了。
她原来还因为在林扬工作的公司里遇到小人当道而暗暗失望，在她心中，睿智、聪明、亲切但果断的林扬哥哥所在的公司，一定是一家数一数二公司。
现在看到气焰嚣张的前台因为公司的制度而对自己客气起来，姜肖肖总算觉得如释重负。更重要的是，也让姜肖肖也有了应对前台的武器。
“您这样对待公司的客人，对待林总的客人，可是不太礼貌啊。不过呢，我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暂时也还没有向上反映的想法。但是你居然连公司总裁是不是已经走了都不知道，这不算是失职吗？你们主管要是问起这个事情来，不知道你会怎么回答？”
“我……”在姜肖肖的追问下，前台慢慢垂下眼帘去，伸出手指，再一次拨通了总裁办的电话。
姜肖肖假装没有听到总裁办那边抱怨前台的愚笨，只是将头移向别处，等到前台挂了电话才转过头来微笑地看着她。
“林总确实还在开会，要不请您再等一会儿？我给您倒一杯咖啡过来。”
即使有咖啡相伴，从7点等到8点也是一段漫长的时间旅程。
姜肖肖第五次走到前台重复：“林总如果没有时间下来，我可以上去找他。”
前台再见她只如惊弓之鸟：“不行啊，没有林总的允许，您是不可以上去的。更何况，没有林总的授权，我就算让您进来了，您也启动不了直达总裁办的那部电梯呀。”
就连一部电梯，也能欺负自己吗？连日的辛苦和屈辱，今天从苏州赶车到上海的劳顿，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吃上一口热饭的饥饿，一瞬间仿佛集体在向姜肖肖敬礼致意。
站在新创公司明亮通透的大厅里，姜肖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泪再关不住。而有时候，人的眼泪就像是地震之后的堰塞湖，你不碰它时好像没事，一旦碰触了，之前淤积的情绪和委屈，就会滚滚地倾湖而出。
姜肖肖的哭泣没有声音，只是眼泪哗啦啦、哗啦啦不受控制地从眼睛里涌出，往脸上冲刷，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捏住，随着心脏跳动，一阵阵地发着酸。她觉得自己的鼻子也被一只手紧紧捏住了，直让她喘不过气。
眼前发黑，脚下一软，姜肖肖靠着接待台滑到了地面。
这样的状况让前台猝不及防，先是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才像是被刚按了开机键的电脑，忙不迭地运转起来，碎步跑到姜肖肖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