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走进了他的屋子。“喂!你真的不会讲话?”稚嫩的童音掷地有声地响起,冷漠中带着试探。
他目光注视过去,她今天穿着一身布料极好的鹅黄色宫装,但是貌似没有整理好,还有些凌乱,头发也披散着,没有像宫里其他公主那样打扮的华贵优雅,但是却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他的沉默,让她有些尴尬,她大大咧咧的走到他坐的书桌前,轻咳了声,正想骂他白眼狼,却看着他提笔在书案上的白纸上写字,她凑近脑袋一看,他慢条斯理地落墨两个字:“多谢。”
她的目光盯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愣了愣,还从来没有人写字能像他这样,让人看着无比舒适。
他的字体极好看,堪比大书法家,就那白纸上短短的两个字,竟让她生出要和他学练字的念头。
她抬头,目光正好触及到他低下头的目光,他的五官很平庸,却有一双漆黑似墨的凤眼,让她有一种他不该是这种普通长相的错觉。
“你……算了!不用谢。”这人,道谢道得真是清新脱俗。她抬步打算回自己的寝宫,心里腹诽着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帮他,一定是因为看不惯那群纨绔皇子吧。
走了两步,却发现走不动,罪魁祸首当然是眼前的白衣少年。他按住了她的肩头,手指向了白纸上的刚写上的另一排字,初来乍到,她辨别字体还有些困难,勉强读懂他写的什么。
纸上写着:“一壶好酒,作为报答。”
肩膀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她眸子微眯,笑得极为开心,“真的?”天知道她多喜欢喝酒,这皇宫里的酒,都是绝酿啊!
他微微点了点头,透过她的晶亮的眸子,仿佛看到了星辰。回过神来,又提笔写道:“院中央的桃树下。”
“嘿嘿,你真耿直,这酒太好喝啦!嗝~”院中央桃树旁的石凳上,坐着个白衣少年,而另一旁没有一片树叶的桃树上,仰躺着一抹黄色的小身影,双手捧着一坛刚从地下挖出来的桃花酿,不停的往嘴里灌。
少年沉默着,眼神复杂的看着那抹身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良久,天渐渐进入黑暗,不知她是醉倒在了桃树上,还是闭眸在神游,夜越来越深,风肆掠的吹,她本来就没穿好的衣袍愈发散乱,原本桃花色的唇瓣被冻得有些发紫。
他轻声走近她,扶了扶她散开的外衫,无奈的笑了笑,始终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逞强不要奴婢伺候,结果连服饰和发髻都不会打理。
叹了口气后,进了里屋,拿出一件黑色的厚披风,盖在她身上,打横抱起她走进里屋放在床榻上,而她嘴里还在不停的碎碎念着什么,他坐在她旁边,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入了神……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发现她躺在他的床榻上,而他端坐在那张书案边,提笔写着什么。她赤脚跳下床,跑到他旁边,支支吾吾道:“我……我怎么在这儿……”
他提起一张纸,上面写着:“昨晚你喝醉了。”她拂开纸,有些气恼,都怪这人的酒太香了,“我昨晚在这儿的事,你别说出去,当心掉脑袋!我走了!”
还好她宫里留下的宫女和太监都是心腹,不然昨晚没回宫的事传出去,就麻烦了。
虽然他们两个现在都只是孩童,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观念,这个时代的人是非常看重的,况且还是公主和他国皇子,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难免被人非议。
刚转身,他又按住了她的肩,她回头,却发现他修长白皙的手解开了她的衣衫,虽然她里面还有几层衣物,可是难免有些吃惊,这厮干嘛?恋童癖?不对,他自己也还没发育完全吧?
刚要抗拒,一巴掌呼过去,大骂一句“禽兽,我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身体。
她呆怔的收回手,低头,发现昨天自己怎么穿也穿不好的繁复宫装,居然被他这么简单的整理好了。
接着他递过来一张字条和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她抬起小手接过去,打开字条,“这本册子或许对你有用。”
她快速翻了翻册子,里面竟然是对西凉的风俗以及礼仪制度的介绍,其中包括如何穿戴服饰,如何梳理发髻,什么场合穿什么服饰,什么场合梳理什么发髻,图文并茂,那洒脱俊秀的字体一眼便能看出是他的。
“这是你自己写的?”他一早就在写这些东西?她发呆似的看向他,好像她来到这里,没有人对她好过,包括那个在别人眼里对她宠溺至极的父皇。
他点了点头,又递过来一张字条,里面写着,“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
“谢谢。”她天真地冲着他笑了笑,刻意逗他,“那你可以帮我梳梳头发吗?我要这个发型。”她指了指小册子上一个他手绘出来的图。
果然,她在他一向冷淡的脸上看到了羞窘的表情,他只会
画女子的各种发髻,真正动起手来,倒是一个最简单的都不会。
“诺,这个小册子,你还是自己留着研究吧,下次帮我编个好看的发髻!”她捉弄了他,心情极好的丢下小册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