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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海

一、异世界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当第一缕晨光洒落在大地上时,人们有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但能感觉到一种彻彻底底的不同。

天空中出现了从未有过有兰,象一块布丢进了染缸浸透了淀蓝以后甩向天空铺满了苍穹,使得天空白天有了夜晚的感觉,星星尚未完全消逝,好象刚刚经历了一场狂欢,留下一闪一闪的大大小小的眼睛不愿离去。只是奇怪为何在黎明的天空竞然能看到那么多星星的眼睛,不是人类花了眼就是宇宙太诡异太梦幻了!

有一种无以伦比的美,实际上那种美透着一种无以伦比的神秘。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连连爆出了惊天消息:月亮消失了!千千万万年伴随着地球和地球上人们的月亮在谁也没有意料的时候,在某一个瞬间倾刻消失了。

电脑电视所有太空望远镜宇宙探测仪天文发射装置都爆出了茫茫一片光斑,什么图像都没有。

曾经美丽的月亮,曾经带给一代又一代人类美丽遐想、伴随地球运行了亿万年的月亮令人不可思议地消失了!

太阳被无数的云层遮蔽,已经看不见它灿烂的光彩,但它仍奋力地把它的光透过深沉的黑暗照到地球,使人们拥有了可见光,避免了更大更多潜在的威协。

同时人类视为大脑一样的重要的电脑及整个网络全面瘫痪,所有的信息来源全部中断。

人们的惊慌失措的声音汇集成了一股股狂潮,回响着悲喜交集的声浪,一波又波扩散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形成了一个人人能感知的巨大的压力场……

世界说不定哪一时哪一刻一切随时都会嘎然而止,谁又知道呢!

有人说月球是给保留了先进技术的某一国家给炸毁了,有人说月球本来是一艘飞船,从创世以来经过了亿万年为地球服务,任务完成,功成圆满飞走了。

总之月亮消失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代之而来的是一个红色的火球高挂在天空,看似太阳却并不是太阳,在与原来的太阳遥遥相对的的位置上。但它并不发光,所有的气象滋场重力场等对地球并不构成任何人类感官可探测到的影响,以至人们更倾向于发现了一个巨型的“气球”。

科学家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做出了相应的判断,人类应该感谢这个火红的“气球”,因为正是它平衡了月亮消失导致的地球的一切剧变,以至人类能够平安地度过了破天荒的一夜,避免人类无法想象的灾难性的结果。

是啊,能在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看到彼此的面孔,特别是满含着眼泪的亲人的脸庞爱人的脸庞!

所以人类是如此幸运,我们没有在瞬间彻底毁于太空这个巨大的“微波炉”中,或者象消融一切存在的燃烧的烟雾在地球失控的高压中化为齑粉!

没有电脑,没有电话,没有了现代的交通工具,所有的能源系统都处于待修复中,幸好红色星球的能源可供人们的照明和日用所需,人们似乎一夜间回到了几百年前的老家。

有另类科学家作出了更惊人的判断,不是月亮消失了,而是地球被一种不明力量或是暗物质隔离卷进了类似黑洞的外太空区域,因为外太空的文明要比地球文明先进多了,移动一个星球,只需要发出一道牵引光……

再也看不见星辰大海美丽天空,等待人类的命运将如同圣经最后的启示录。

人们这才发现曾经朝夕相处的很多人在经过那神秘的仿佛是两个世纪交接的那一夜之后不再出现。“两个推磨的女人,取一个留一个”“两个人躺在床上,取一个,留一个”……

其实一切已经发生了吗?!

地球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灾难,地震、火山、海啸、洪水、干旱、冰川融化淹没城市等——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吗?在灾难中,人们学会了接受,遗留下来的人们都进入了一种“忘却”的分化的集体意识里,因此再无从知道曾经发生的是怎样的一场空前劫后的灾难……

二、安木与妹妹

既然我有感觉,我一定还活着。安木感到了一种异常的从未有过的轻松,他在一次巨大的爆炸声中醒过来,不知道是煤气还是什么爆炸,他感觉到过去的那一瞬间自己的身体也炸开了。他看见了他的一只手被扔到了一边,他的头上流了很多血,他的眼睛安静地闭着,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他的眼眼睑上,他从没有这么安静地睡过,虽然太过于血腥,却仍然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多么帅的小伙。十五岁的安木读书不多,他实际在学校读不到三年学的书,之后他只是自己有空的时候私下跟老师去学习,跟了五年,老师就象他的父亲一样从不嫌弃他,老师还把数学地理等等凡老师所懂的尽可能地教他,老师还拿其他学生的考卷考他,他样样是优。就靠这五年他认字的基础,在他直到最后的日子他读遍了他人手可拿到的任何一张印有字的卡片报纸、一本本书,加起来应该比十个在校的大学生读的书更多更多……

妹妹呢?他最爱的妹妹他唯一的亲人在哪里了呢?妹妹刚才还在和他一起看书,他看妹妹坐着的地方,哪里只剩下了她一头漂亮的柔顺的头发,其他的部份都不见了,他记得那是妹妹的头发,因为妹妹头发上的发夹是他买的,是她生日那天他特别送她的,他现在又在哪儿呢?那像红色的花瓣一样洒满了一地的,难道就是他的妹妹吗?他想伸手去触摸一下哪个蝴蝶结,但他已经没有手了!

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近似于没有的呼唤,是妹妹的声音,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安木的眼前飘过来,他这才想到他的双眼不是闭上了吗,他怎么还可以看见呢?他这才感到一种尖锐的几乎刺破他脑袋的一种炸开的痛,但很快地过去了。这便是痛,他想,似乎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痛,或者以后再不知到什么是痛了!

既然我还有感觉,我必定还活着。他再一次这么想。

他真的看见了妹妹!这一次他非常清楚地看见了妹妹,妹妹纯真的笑容象一湾最纯净的水,清澈、透明,她小小的脸还是那么光洁漂亮,白得近乎发光。眼睛明亮灵动,头发乌黑,他还担心她没有头发了呢!他的眼睛在她的头发上不时地寻找,“在这呢,哥!”妹妹象便法术一样在手里变出了一个闪闪发亮的蝴蝶结。他心里一暖,那一瞬间,他是多么地安慰啊!

快起来,哥,我们回家!

自从爸妈去逝以后,都是他一手拉着妹妹在一种捡破烂和乞讨的生活中一年一年地度过。那样的生活是怎样开始的他不记得了,也许是一种刻意的忘记,那时他10岁,妹妹5岁。有很多人帮他们,也有很多人把他们当成小狗一样挡在门外。他有时帮人家干活,每一分钱都留下来给妹妹读书,他每检到一样好的东西,比如路上不懂谁掉落的一个苹果、人家丢的废旧里一支笔、一本书、一个小玩具,都会被他小心地擦干、洗干净留给妹妹……

好多好多的事啊!小时候父母忧虑的脸,他们饿得抱在一起的情景,隔壁的邻居狠毒地打他们说他们偷了他的东西,妹妹拿了100分的成绩单高兴地在他的脸上晃……所有所有的事都涌现在他眼前,象放电影一样,不,那更快,象闪电,但都是那么清楚,即使是他认为已经忘记的很小很小的事,都清清楚楚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象电影一样。

哥——还是妹妹的声音,电影没有了,又看到了妹妹,看到了许多白色影子一样的东西在远处闪过,是许多的人,有他们认识的,有的很熟悉,有的只是见过,这让他觉得亲切,让他想流泪,他奇怪的每个人都在对他笑,包括原来曾经凶恶地指着他们鼻子骂的人,好象也换了一张脸,很和气友爱的向他们挥挥手。

哥哥快起来——妹妹忽的地好像很远,瞬间又来到了眼前。他的妹妹,有那么一刹那间他曾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如果他看不到她不能跟她一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好,他即使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他想扑过去拉住妹妹,但他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

不要看地上,哥——,跟我来,妹妹好像伸手用力把他拉起,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抓住了妹妹的手,而是感觉到了两股力量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他忽然觉得自己神奇地站起来了,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脸他的一切都好好的,而且他全身象妹妹一样发出了淡淡的白色的光芒。他们忽然发现自己有星星一样的身体,只是很微小,不够亮,但是很圣洁如同他们在画册上看到的小天使,嗯嗯,他们更象是天空花园中小小的萤火虫。

哥,我们离开家了!妹妹指着他们脚底下一个蔚蓝色的美丽的星球。

三、我来了莫尔

自从七年前莫尔离开,她的心就有一种撕裂一般的疼痛,在无人的时候那种痛总会满满地溢出,让她独自无言的流泪——曾经世界上的莫尔,她的莫尔,那个年仅35岁,中科院最年轻杰出的物理学家,那个总带着跟他的工作毫不相干的浪漫和梦幻的双鱼座的男人——她心爱的人,他那么绝然地抛弃了她!不管她对他深深的牵挂和依恋,也不管他自己对她深深的牵挂和依恋,在那次出门时跟她说再见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她一次次回忆他向她道别时在她唇上留下的轻吻,回忆他的声音,他微笑的神态,唯愿时光能倒回停留在那一刻!

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她无数次地对自己说。

在她心里,她拒绝他的离去,无论什么时间,无论多少年过去,她当他一直在漫步星河,浩翰无际的星河里他是否知道这么多年她无时不在想念他么?他知道他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地址,她这一生将上穷碧落下黄泉一定会找到他么?!

她会拥抱他,象蛇一样缠着他,她的吻会象三月春天草地上吐着红色烈焰的火苗将他燃烧。

她比他大五岁,他不知道的是五岁的年轮足以让她曾经从别的男人身上获得的经验加倍用在他身上,让他常常在醉生梦死中呼喊着她的名字,让他们彼此身心交融,深深融化在对方的骨血中。

他不知道的是,她是多么感谢自己曾经不纯情的经历,一切都是为了与他纯洁的相遇,她愿给予她所有的一切,即使带走的是她的生命。

他不知道他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这对她是多么巨大的伤害!

在那么长的一段沉寂和伤心欲绝之后,她能觉察无论什么时候莫尔与她的心都有一种连接,思念因此在时光的年轮中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被血一样的红色煊染,漫山遍野地燃烧,一直延伸到遥远的星空——洋子知道他一定在其中一个星球之上,她曾开玩笑说他主管的星球一定是海王星,这是洋子所知道的太阳系最遥远的星球。她看见了红白交融的雾弥漫,如同她对莫尔的爱在心中无尽蔓延……

也许是她太过于想念了以至于出现这样的意象,她想。

然而当大地象摇蓝一样晃动,天空在翻转,她带着十分清醒的意识对自己说,我来了,莫尔,她知道她即将跟他在同一个世界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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