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西北角有一座山,名为刑台山,山上有一常年积水的寒潭,名曰刑潭,相传为上古黄帝时期用来镇压穷凶极恶之人所用,平日里鲜少有人来往,就连群居的动物们也不敢踏足半步。然而就是这么个诡异的地方,每至月圆之夜都会有将近半个村子的人诵经至天明。
村子里的人全来自邢台山下的浮月村,由于经济发展,刑台山下不少村子都空了,只有这浮月村,虽时有外出工作之人,但到了一定的年份,工作之人都会返回浮月村,然后换另一批外出工作。可以说华夏众多村落中,浮月村是将宗法制贯彻得最彻底的村落,而村子里平日少有外来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留在这里究竟是要守护什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生命陨落。
林子里很静,没有生机的静,有风时常拂过树梢,悄无声息地落过枝头叶。纵使是雷雨天气,林子也是静的,甚至听不见雨打树叶、电闪雷鸣的声音。树常年累月伫立,仰望天际,不增也不减。没有人知道那些树有多少年了?因为它们的样子跟其它地方二三十年的树没有丝毫差别。
夜半风冷,半轮弯月悬挂树梢。再过几天,月将如磐石,圆且广泛银光。
林子里,月色毫无压力穿过层层叶,把林子照得明亮。远远的,似有人影来,撩起半个多月未闻的声响,窸窸窣窣。
向令萱身后背了一个浅棕色小包,包里只有若干块压缩饼干,以及两小瓶蓝色药水。借着月色,她慢慢往上移动。月色虽然皎洁,但经过树叶层层阻隔,照到地上的几乎所剩无几,是以行路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夜路难行,向令萱不敢借用照明工具,山下那些人一个比一个精,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打草惊蛇的下场,她可不敢保证。
刑台山不高,最多五百米,若是普通的山,估计几个小时就到了。刑台山关押世界极恶之人,沿途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内藏机关无数,向令萱跟踪村民两年多才找到正确道路,可即使是知道了正确道路,向令萱也花了将近半晚的时间才爬到山顶。
毕竟晚上不同白日,白日刑台山可能是真正的安静祥和,可若是到了晚上,刑潭封印会松动,刑台山周围的结界便会加强,强闯刑台山者唯死路一条,外围的阵法会将强闯之人粉身碎骨。
山顶月明风清,山脚下灯火通明。
向令萱跪坐在寒潭边的石板上,小心翼翼的拿出包中的两瓶蓝色药水,倾倒入潭水中。顷刻间,一阵蓝光泛起,整个水面被蓝光笼罩。起初仅仅只是微乎其微的蓝光,在月色的照射下,蓝光愈发强烈,竟有燎原之势。如梦似幻,恍若他世。
渐渐地,蓝光不满足于依附月色,在水面上形成一道光幕,光幕中折射出一个人影,看起来甚是狼狈。纯白的衣衫血迹依旧,墨发多年没有打理,直直垂到脚踝处。那人影依稀是男子模样,大概只有二十几岁左右。
“父亲。”向令萱热泪盈眶,她的亲生父亲终于回来了。
“哈哈哈~茶茶的制药术果然不错。”男子大笑。
“阿萱恭祝父亲。”向令萱改跪坐为跪。
“还有半个月,半个月后,我便可冲破这该死的封印。”说完男子又是一阵大笑。
“恭迎父亲回归。”
“现在庆祝还为时尚早,你还有什么事?”
“阿萱得知绝情已解。”
“想办法取得那两个孩子的心头血,滴入这刑潭中,届时我便可恢复所有功力。”男子命令道,他花了近千年时间布的一盘棋即将成为现实。
“您怎么知道,两个孩子?”向令萱错愕。
“我蚩尤部落秘药可不是好解的。”男子露出异笑,只是可惜齐妍了,不过齐妍所受的,茶茶所受的,他所受的,他都会原原本本地返还回去。
没错!这略显狼狈的男子便是千年前涿水之战蚩尤部落领袖蚩尤大帝,谁能想到当初叱刹风云的蚩尤帝竟沦落到如此狼狈的下场?
“阿萱不是很明白。”向令萱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得知的,齐妍是有两个孩子没错,但她从未对父亲说过。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月圆之夜之前取得那两个孩子的心头血,顺便把齐妍带到这里。哦,还有浮月村村长也给我带过来。”
“姑姑不会任由我把齐妍带来的。”向令萱为难,取心头血、带村长皆不是难事,唯一难搞的是齐妍,姑姑绝不会让她随意带走齐妍,况且齐妍也不会乖乖跟她走。
“茶茶那边我会解决,你只管带人来。”蚩尤信心满满,被那个庸医伤到如此地步,他最爱的妹妹不可能会再向着他。
“可是……苏靳最近几天把齐妍看得很紧,我根本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把齐妍带走。”
蚩尤一脸嗤笑:“那个庸医,认个草药都会把自己搞中毒,如果不是遇到茶茶,他早就死了,不用担心他。”
“阿萱尽量。”
“我要的是必须,我布好的局马上就会实现,你只要将齐妍捡回来就好。”蚩尤对向令萱这副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不满,身为蚩尤血脉,必须要有强大的能力和信心。
捡?向令萱越发不懂,父亲究竟布了怎样的一个局?不过她还是答:“是,阿萱明白。”
“如此,你走吧,短期内你不用再来了,切记月圆之夜时把我要的带过来。”
“阿萱明白。”向令萱起身离开,没有发现蚩尤看她的眼神中藏了失望。如此不成气候,将来能做什么?
向令萱走后,蓝光渐渐微弱,光幕有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茶茶的药,虽然有用,但也只能维持几分钟的效果。
消失前,蚩尤对月怒吼:“黄帝,我蚩尤回来了。”
随即蓝光完全消失,水面恢复沉寂,仿佛它已平静多年。月的银光重新夺回主动权,水面一片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