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熠阁失笑,看了一下周围,轻声问:“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昨天的事情。”
是的,顾本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在生气,当他在楼道尽头的窗边深思熟虑后兴奋地要告诉丁熠阁自己决定要拿出勇气,试着用正常的心态面对他们彼此的关系时,丁熠阁却给了自己一个无比冷漠的背影,当他放下自尊打算主动与之和好时,与人交谈甚欢的丁熠阁只是甩给了他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表情。这好比自己倾尽所有地给对方买了一个礼物,对方却不屑一顾时的悲惨心境一样。望着丁熠阁的眼睛,顾本点点头,不置可否:“换做是你,你怎么办?”
丁熠阁声音软下来:“……昨天的事,对不起,是我有些冲动,我不该那么生硬地打断你的话。”
听了丁熠阁的话,此时心情复杂的顾本用丁熠阁看不懂的眼神望着他,想说一些什么,或许关于成然,但是当顾本想要说出自己现在内心所想时,却发现自己所学的语文知识并不足以表达他的想法,最后仿佛赌气一样委屈地将头别向一边。
丁熠阁以为顾本在赌气,机灵的眼睛上下一转,不动声色地在顾本对面伸出自己的脚……下一秒,顾本就惊慌失措起来,他所做的第一个动作是气急败坏地瞪向丁熠阁,第二个动作便是环视四周,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息对丁熠阁吼道:“你干嘛!”
丁熠阁大声地说:“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教室确实有些吵,但是丁熠阁的声音确实够大。这么一吼,四周已经有两三个同学的目光已经朝这边望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顾本伸手揍了丁熠阁一拳。
吃痛的丁熠阁听话地将自己的脚收回,但是脸上仍旧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让对面的顾本觉得很是无奈。
丁熠阁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道:“……真的,对不起,我错了,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恩?”
顾本看着丁熠阁,开朗明媚的笑容在这样的夜晚丝毫不比在阳光下逊色半分,可是,谁能够想象得到,在这么一张笑脸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灵魂。顾本不舍得断言自己的爱人,可是,成然的事情如同一座山一样,怎么移都移不掉!
丁熠阁继续说:“今天晚上,我们聊聊……”
“好。”顾本答应得爽快,使自己都有些惊讶。也许,他自己也明白,关于成然的这件事情急不来。
得到应允的丁熠阁立刻笑了起来,之后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顾本的座位。
顾本低着头,圆珠笔在本子上无意识地乱画,心想,像这样,吵吵架,再和好,没有什么不好。
看着手里的笔,顾本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手臂顿了一下,立刻摸向自己的口袋,一个硬硬的长方形盒子被顾本拿了出来。轻轻地打开,果不其然,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黑色的钢笔,因为是全新的笔,所以在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反射着冷冷的清光。钢笔的设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取之处,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它都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笔,只是……顾本用手指拿出它,拔掉笔帽,想试一试它的握感,忽然,眼睛聚焦,菱形的笔尖正前方好像刻了字,一般的笔都会刻品牌名字什么的,这只笔好像有些不同,顾本定睛一看,是一个用宋体中规中矩刻下的“然”字。看了一会,顾本突然失笑,心想,或许只有成然才能想得到如此**的招数。
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小柏和檬班长都没再回教室,顾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与丁熠阁前后离开了教室,直径朝旧教学楼走去。下课后到宿舍楼门禁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丁熠阁昨天为什么生气云云,二人都未涉及,只是互相抱着彼此,说着仿佛很久没有说过了的情话,情到深处转化为粗重的呼吸,一连串绵长的吻夹杂着废墟下的蛐蛐声,渐渐沉醉。
第二天,顾本照例来到丁熠阁的宿舍与他一起去餐厅吃早饭,吃完饭回了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率先离开宿舍去教学楼。在以前,每天清晨中,他和丁熠阁两个人走在这一条通往教学楼的路上,是顾本最幸福的一段路,只是,他们已经时隔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走路了。
之后,便是学校正常的周末放假。
因为不是大假期,学校远远没有放大假的时候那样人潮涌动,同学们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有的回家,有的与同学约好去某个地方旅行等等。像往常一样,顾本和丁熠阁收拾完行李就去女生宿舍楼下等沈湖下来。
还没走到女生宿舍楼前,顾本就已经看到了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傅江直愣愣地站在大门前,眼睛几乎是用望穿秋水的力量探头看向女生宿舍,用脚趾头想都能判断得出他在等沈湖。
顾本拉住丁熠阁的手臂说:“等一下再过去吧。”
丁熠阁也看到了傅江,说:“没关系,他等他的,我们等我们的。”
顾本有些不放心:“你和傅江向来不和,他的脾性在学校里是有名的坏,我担心你俩吵架。”
丁熠阁失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怕他?”
顾本摇头,说:“你觉得等一下小湖傅江和你碰到一起气氛会很好?!”表妹沈湖喜欢丁熠阁,这件事情在聪明的沈湖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之后自动屏蔽为三人之间公开的秘密,谁也不愿第一个开口去谈。
“……”丁熠阁思索了一下,赞同地点头,“给小湖发短信吧,说我们在大门口等她。”
顾本点点头,掏出手机正打算发短信,忽然听得不远处有人大声地喊了自己的名字。
“顾本!”
顾本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到高树那张笑容满面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等人吗?”确定了自己喊的人确实是顾本后,高树热络地走过来搭话。
顾本还没有适应好高树这样一回生二回熟的交朋友方式,面对他热情的搭讪,顾本只是结结巴巴地回应了两声。
“我远远看着就像你,谁知道还真是,放假了你这是……”他看了一眼顾本身上的背包,“回家吗?”
“恩。”顾本点头。
高树回想起什么一样,对顾本说:“咱们不是一个班,没有多少机会见面,上次在小花园看见你,还没来得及给你道歉你就走了。”
有些惊慌的顾本急忙摆手道:“不不,我扰你清净了……”说完顾本就后悔了,这么咬文嚼字的说法真是老土的很!
不过对方倒没有在意这么多,爽朗地笑着说:“哈哈,没有啦,那天我也是心情有些不好才逃课去花园找清净的,没想到你也一样,原本想和你聊聊的,但是,你那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顾本讪讪地说:“恩……是有点,是,有些。”
丁熠阁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但是听到逃课,便想到了前天顾本晚上从外面匆匆回教室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