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人跑到教学楼大门口时,成然才松开顾本的手。大厅上方明亮的灯光的照射下,两个人能够清晰地看到彼此头上细微的汗渍和微红的脸颊。此时的境况对于顾本来说很是痛苦,大而厚的眼镜框架在鼻梁上,鼻梁上因为出了汗而滑的厉害,如果不是一遍遍地用手托住它的话,看样子估计要掉。
实在看不惯顾本这样一直托来托去的机械动作的成然伸手就给他摘掉,并说:“我越来越看不惯你这幅眼镜了,根本没有必要,你还非要每天带着它!”
忽然被摘了眼镜的顾本一时没怎么适应,脚底踉跄了一下,幸而有成然扶着,要不真有可能趴下:“你,还给我,别闹了成然,快给我。”
“我记得暑假的时候你妈妈已经把你的眼镜都丢了的,什么时候又冒出这么多来?”成然拎着它不还,硬是把顾本气的跺脚。
“今天就先这样,我走了。”成然说。
“喂,你不上课呀。”顾本拉住他的胳膊问。
“我用上课吗?”成然反问。
“……”是哦,他有假期的,“那,你也得先把眼镜给我呀,晚上上课我要用的。”
“晚自习晚自习,是让你自习的,谁还抬头看黑板呀,今天这个眼镜先存在我这,明天找我来取去。……”成然见他不走,拿出杀手锏,他抬起手看表:“还有两分钟打上课铃,要是大家都坐在座位上,你呼的一下推开们,估计全班的目光都会砸到你身上。”
“你!”顾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纠结死他了。如果他就这么不戴眼镜地去了班级,不知道小阁要发多大的火呢。正当他纠结的时候,成然甩手就跑出了教学楼,速度之快实在不是顾本的能力所能企及的。顾本咬咬牙,……算了,死就死。横下心就朝教室跑,边跑心里边祈祷不要因为眼镜的原因再与小阁吵架。
踏着刚响起的上课铃,顾本低着头几乎是猫着腰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因为速度比较快,再者顾本的座位在教室偏前方,所以直到他坐到座位上时也没有几个人发现顾本今天的异样。
一直心心念念顾本的朱小柏正奇怪同桌今天怎么还没来,当下就有个人迅速地坐到自己身边,定睛一看!“同桌,你……”
顾本急忙转身,右手食指放到嘴边:“嘘!”
朱小柏听话地闭嘴,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同桌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而且,你的眼镜呢?”
顾本边整理课本边恨恨地说:“别提了,我身边就有这么一号人物,专门给我使小绊子!……等着,回头有他受的。”
朱小柏还是头一次见同桌开这种玩笑,特别好奇到底是谁这么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说半天到底是谁呀。”
顾本说:“就是你的那个知音成然,抢了我的眼镜害的我现在这么狼狈。真是上辈子欠他的!”摘下眼镜的顾本将整张脸都暴露在了外面,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起来都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哥。眉眼清晰,面庞线条带着男生该有刚毅却透露着丝丝柔和。这是一张让人看了就会觉得很温暖的一张脸,没有帅到难以接近,也没有帅到令人望而生畏,只是一张安静的,暖暖的一个人。
小柏扭头装作不经意地看着同桌的侧脸,心里热热的,仿佛周遭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了一样,她甚至没有察觉老师已经进了教室的门。直到她觉得周围的环境安静得有些异常时才猛地回过神来,迅速将自己的头低下,这时,不单单是心里热热的,甚至连脸部都像是被火烤一样。
老师在教室里简单巡视了一下,说了一些安静啊,作业啦之类的话后搬了一个凳子就坐在讲台上看起书,随着头顶时尚坊时钟的滴答声,教室里也开始有了些细微的声响。
顾本满肚子的怨气因为老师的到来而烟消云散,低头看了一会书才意识到小柏有些不对劲:“小柏,你不舒服吗?”
此时的小柏正因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心慌意乱,暗自骂自己刚才看顾本看傻眼:“额,那个,没什么。”
“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一下,我去帮你向老师请假。”
朱小柏在心里吼道:拜托你不要这么温柔,这么绅士,这么关心我好不好,还怕我陷得不够深吗?不过,这样的事情可以多来些……
第一节课平安无事下来,随着下课铃的想起,教室开始嘈乱,晚上一般是人比较兴奋的时间点,所以,每当下课时,不止这所学校,所有的学校都是热闹异常。上课时大家的方向都是朝向讲台的,下了课后,东西南北朝向的都有,这不,坐在顾本前面的同学一转身倒把他吓了一跳。
朱小柏鄙视地看着他说:“干嘛一惊一乍的。”
前面坐着的同学表情极度夸张,一张长着几颗青春痘的脸在顾本面前惊讶成各种表情:“不,不是,咱们班什么时候多了个美男子?我觉得我身后原本坐的不是这号人物啊。”
顾本朝他笑一笑没吱声,以为自己不对他的反应做出回应就不会有更多人关注,但是,他低估了班中其他人的八卦情结,再加上坐在前面的这位同学天生太监嗓子,喊出的声线又细又长,稍微一大声,全班同学都能够听得见。
几乎是一瞬间,顾本与朱小柏的桌子就被同学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叽叽喳喳地望着顾本发出各种唏嘘声,几乎每一个人看到顾本毫无保留的面庞后都会发出一系列的惊叹和赞美,这架势比来了一位转学生都要热闹。
顾本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办,笑容僵硬在脸上仿佛随时都会裂开。平常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下方的顾本,只有在高一开学的时候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因为他和丁熠阁都为人低调,当同学们中有一些人因他们富裕的家境而有意曲意逢迎的时候,他们以沉默回应了他们。渐渐地,当顾本的沉默寡言几乎让他失去所有存在感的时候,这一天的到来,再次将他推上班中口舌的风口浪尖。很久的沉寂,有一天被忽然人推再次出去的时候,那种感觉很是奇妙,有一种被人包围的错觉,也有点点不适应。
“顾本,我原来不知道你长成这样啊。”
“你的眼睛近视很深吗?为什么非要戴着那么厚的眼镜来上课?”
“我估计你要是去竞选咱们学校的年度风云人物的话,绝对能够拿到前三甲!”
“顾本,你以后别戴眼镜了……”
“对了对了,这个发型也要弄一下!”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一直在关注着顾本,甚至有同学出于善意地想将他中分的发型弄乱,使之更加符合时尚感。
一有人接触自己,顾本就立刻向后躲开,表情很是尴尬:“别,别闹,我……快上课了,别都围着我呀。”
“顾本,我们晚上下了课后一起回宿舍吧。”
“走走走,一起回去吧,我那里藏了很多绝版的漫画,我借给你呀。”
“我妈前两天给我带过来一个游戏机呢……”
……
顾本深吸一口气,蜂拥而来的邀请和惊叹让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