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朱小柏不满的嘟囔声,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刹那变得微妙起来,成然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便开口道:“我……我去收拾一下。”没说完便钻进帐篷收拾东西去了。这下倒落下顾本无所事事起来,环顾四周,实在想不到自己在这个点除了帮朱小柏收拾晚餐外还能做些什么。“我帮你吧小柏。”正在承受荼毒的朱小柏一下子觉得顾本比圣母玛利亚还圣母玛利亚,两眼小桃花地对着顾本感激地笑,全程边洗碗边聊天,倒也轻松愉快。一切都收拾停当后,小柏去了她的帐篷收拾东西,这边的顾本却又重复了刚才的命运,站在原地来回转,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喂,你不把你包里的衣服拿出来啊?”成然从帐篷里伸出一个头向顾本说。
诶?!要进去么?可是那个帐篷那么小,我怎么和成然两个人睡呢?况且,我还是那种,那种喜欢男人的人,他会不会感觉到不便?不过反过来说,大家同样是男人,他既然不尴尬,我瞎想什么,好,就这么决定了。一下子豁然开朗,也没有了顾忌。钻进去,将二姨为自己整理好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拿出来,拿着牙刷问成然:“洗脸怎么办?”“当然是河里喽。”“不会吧,直接过去就洗?”顾本有些不相信。“难不成再给你接个自来水管?没看那些古装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那,现代哪有像古代那样干净的水,再说了,有点黑……”顾本支支吾吾的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成然听后忍俊不禁:“真不知道近几年你怎么长的,胆子还像以前那样小。”顾本没吱声,成然边笑边接着说:“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拿出来。”
待一切收拾停当后,两人拿着一个小盆向河边走去,话说这野外还真黑,习惯了城市的灯光的两个人,还真的不大见过一到晚上四周一片漆黑的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黑洞里似的,尽管成然手里拿着小手电筒,可顾本还是觉得一阵阵冷飕飕的阴风朝自己吹来,走了一会停下来。
“干嘛?”成然问。
“你走前面。”顾本小声的说。
“真受不了你,唉,把盆给我。”接到空空的盆之后,成然率先迈步走到顾本前面开路,这草,有着河水的滋润,长得还真叫一个肆无忌惮。
对于顾本来说,这简直是场艰难的跋涉,面前的光只有成然手中的手电筒,而自己脚下到底踩着什么,他全然不知,偶尔还会被草绊一下,无比沮丧。终于走到了水源地,顾本一刻也不想多待,就对成然说:“咱们打水回去吧,这太黑了。”
“想得美,我先洗,你拿着手电筒。”成然利落地就拒绝了顾本。这是顾本有限人生中吃的很少的闭门羹中的一个。不仅仅是丁熠阁,就连初中的时候成然也从未反对过自己的意思,在他的字典里,仿佛自己只需要开口,然后世界都会围着他转一样,可是这下,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让顾本感觉到了强烈的反差,现在的他除了拿着手电筒外,不做其他了。这种用恐怖换来的新鲜感倒是新鲜的很。在成然洗脸刷牙的5分钟里,顾本一直在这种感觉里来来回回。终于看到成然似乎要结束的时候,顾本急忙递过去盆,示意蹲着的人打一盆水上来。
但,顾本只料到了前半部分,却没想到后半部分。成然是将盆接了过来,却站起身走到顾本身边,努努嘴。
“干嘛?”顾本不可置信。
“下去洗脸啊。”
顾本勉强地笑着说:“我,打水回去洗就好了。”
成然口气微微正式起来:“这个盆是给朱小柏和沈湖的。我在后面给你拿着手电筒,怕什么,快点。”不容怀疑的口气使顾本有些想妥协,但他还愿再争取一下:“那个……”
“我走了!”拿着手电筒的成然还真转了身。吓得顾本猛的抓住他,头如捣蒜般:“我洗,我洗,但是你答应我,就在后面。”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顾本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句古仁训。今天算起来他竟然一直在让步,在妥协,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心想哪天成然要是有求于他,肯定双倍奉还。
“只给你5分钟时间。”
顾本恨恨地点点头。
通过顾本的无数次让步后,异常胜似打仗般的晚间洗漱终于结束了,顾本那双不知是因为恨恨的感觉还是害怕的原因哆嗦着腿回到帐篷边,三个帐篷里透出来的微弱桔色亮光让顾本倍感温暖。这时的成然倒是很得意,挪到有灯光的地方后顾本才看到那张微微笑着的脸。思维经常跳跃的顾本渐渐地看呆了,这个人,是却又好像不是自己曾经所认识的成然,可是,尽管样貌、身材、性格无论怎么变化,可成然,毕竟只是成然啊,那份感觉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时光的确是个奇怪的东西,能够在人的身上加诸好多陌生的东西,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说话大大咧咧而变得谨慎小心,细嚼如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毫无漏洞或者毫无失礼的地方——当然,除去刚才小河边的恶劣行径,和以前口无遮拦,有什么说什么的他截然不同,不过,貌似现在的样子更加好些,顾本想。
“喂!”成然转身大叫一声,其实他早就感觉到了顾本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成心想逗一逗他,所以这个转身转得异常迅速和巧妙,恰巧在顾本发呆的时候。
果不其然,被吓到的那一霎那顾本仿佛被电击了似的,整个身子都急速收缩了一回,脸色顿白。
“哈哈哈。”这厢的成然却笑得毫无节操,几乎要蹲到地上了。“哈哈,我,我难道脸上长草了?看你的眼神似乎要帮我把它剜出来似的。”
感觉到自己貌似被耍了,一口气差点上不去就要打成然,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倒响了,顾本恼怒的心想:这谁啊,这么会挑时候打电话?!掏出手机,小小的屏幕上面写着“小阁”两个字,之后顾本对着已然停止大笑的成然说:“等会再找你算账。”转身走离了些距离——远的他也不敢去啊。
电话里的丁熠阁口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着抱怨的味道,不用顾本猜,他就已经将自己所有的近况告诉了顾本,当丁熠阁问道他现在在做什么的时候,这头的顾本,想都没想,开口就是谎言,速度之快令当事人都惊讶。挂掉电话后顾本一直在自我安慰:我是善意的,我是害怕小阁误会的,嗯,对的,小阁要是知道了非得生气,让他本就不好过的军队生活更加辛苦,嗯,我是好意。就这样,在挂掉电话后的几分钟里,顾本一直在对自己做催眠。
终于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始终在外徘徊的顾本实在经受不住困意的袭扰,往帐篷里走去,短短的路程顾本已然设想出了好几个能与成然自然对话的方案,可是,拉开拉链门后,摆在顾本面前的已然是一个睡熟了的男生,并无其他。顾本颓然的想,原来,化解尴尬就这么简单啊。没再犹豫什么,进去后便躺下了,可能因为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摧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