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什么特殊的人。”
雪儿黯然说道。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为这个飘渺的纯血王裔的身份抱有不该有的期待。
红玉拉着雪儿走到了床边的一个梳妆台前面。花型玻璃映出了两个少女的身影。
“你自己看看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不觉得跟那些杂役宫人的外貌差别太大吗？你不会以前都没照过镜子的吧？”
雪儿极少有机会照镜子，一直都只能在水中看看自己的影子。
说着红玉摸着一缕雪儿的发丝，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么漂亮的头发我也想要呢。”
“从外貌真的可以判断是不是纯血王裔吗？”雪儿问道。
“当然可以了，纯血和混血的差别是非常大的，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雪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和发色的确都跟浣衣庭的姆妈们和御厨庭的宫人们的银色不一样。他们的颜色偏暗一些，而雪儿的发色好像是会发光一样的透明，无数的光点汇集形成了银色的质感。比那些杂役宫女，神君和王后的发色反而跟她的更接近一些。
在雪儿愣神间红玉便开始打理起雪儿的头发。
“你的头发保养得真好，用了什么特殊得方法吗？”
“没有什么保养……”
“好羡慕啊。”
红玉将雪儿的头发仔细地梳成了复式垂桂髻。如此繁复精巧地梳法是雪儿从来没有见过的。
梳好头发后，雪儿被红玉领到了隔壁的房间。屋子正中有一张放着早餐的桌子，一位穿着侍膳服侍的宫女正站在桌旁摆放餐具。
那位侍膳宫女看见红玉和雪儿走进来，立刻热情地招呼。雪儿觉得她是看见了另一个红玉似的。两个人长得太像了。
“红姐姐！这个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了吧！”
“对啊，这位就是”
“我叫碧玉，你叫我阿碧就行。”阿碧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绍道。
阿碧和红玉都十分随和，既不拘谨也不傲慢，这让雪儿感到放松了许多。
“我叫雪儿。阿碧姐姐和红玉姐姐长得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呢。”
“那是因为我们是同胞姐妹。”红玉笑着回答。
“快过来吃饭吧，再不吃就要凉了。玉姐姐怎么给雪儿梳这么麻烦的发式呢！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没办法，看见漂亮的头发就忍不住要梳好看的发式……”
“红姐姐的这个习惯还真是改不掉呢。”
“而且以前一直只能给神君殿下梳头发，可把我郁闷坏了。”
“红姐姐，你下次可以试试给神君殿下换个发型呀！”
“我一直也有这个打算。”红玉半开玩笑地说道。
接着红玉又对碧玉说：“你知道吗？雪儿的头发散开可以垂到脚踝的地方呢！”
“诶——真的有那么长吗？太羡慕了！”
听着碧玉和红玉的谈话，雪儿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雪儿第一次知道头发长也会被人赞美。以前因为耽误干活所以被姆姆们剪过好多次，可是每次都能长得更长。
雪儿接过碧玉递过来的一双白色的筷子。看到桌子上只有一副餐具。
“阿碧姐姐和红玉姐姐都已经吃过了吗？”
“我们两个一会儿回房吃。”
“可是这么多我吃不下去。”
桌子上大大小小摆满了各种盘子。
“吃不完没关系的。”阿碧笑嘻嘻地说道。
“可是这样我觉得太不舒服了，我们不能一起吃饭吗？因为受罚而不能跟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难受过。我觉得明明不是一个人却得自己一个人吃饭是很奇怪的，一起吃的话吃着一定会更有味道呢。”
看着雪儿这样小声嘟囔，红玉笑了。
“那么我们就跟雪儿一起吃早餐吧。”
“好啊，好啊！”阿碧看起来好像更开心。“虽然每天都要服侍神君用膳，吃到这样的早膳还是第一次呢。”
“这么豪华的早膳是专门为神君准备的吗？神君不来用膳吗？”雪儿想如果自己早于神君吃饭那就太不知礼仪了。
“神君在凌云阁里用膳的。这些早膳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呢。”
“我以为大家吃的都一样呢。”雪儿的意思是她以为这样豪华的早膳是宫里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的。
“虽然神君对我们下人特别宽容而且不拘礼数，可是就连吃饭的礼制都不讲究的话就太不成体统了。”红玉笑着说。
从红玉和碧玉随和的神态雪儿就能感受到，昨晚在大厅里那么冰冷盛怒的神君其实并不像雪儿想象的那样严厉。
“我在这里只呆过浣衣庭和御厨庭，所以对宫里、殿里的规矩都不了解。两位姐姐莫要见笑。”
雪儿从小在晨曦宫里就住在杂役房里，不被允许踏入其他宫室一步，偶尔遇见高等宫女也是远远地行伏礼。在晨曦宫底层生活十四年的雪儿其实对这个宫殿里的事情完全都不了解。
红玉便向雪儿讲了这个宫里的事情。
“晓王主上在神木山清修十五年，晨曦宫里的主子除了神君、王后和四位王妾，还有七位公主和两位王子。宫女分为梳洗和侍膳，剩下的杂务都是交予杂役宫人来做的。宫里的宫侍大多都是神君身边的人，毕竟有些地方我们这些宫女侍奉起来不方便。”
“有这么多位公主和王子啊。”雪儿感叹道。
“晓王陛下在位一千四百七十多年，据说儿女就有二百多个呢，更不要说孙子、重孙子了……”阿碧兴致勃勃地插话道。
“那为什么现在在晨曦宫里的只有七位公主和两位王子呢？”
“这都已经千年过去了，大多王子和公主都已经寿终正寝了。而且王子公主在成年之后都会获得自己的封地，只能在主上赐予的封地里居住。”
“哦……为什么不在晨曦宫一起住呢？在一起多热闹啊。”
“如果我是主上我也不想让这些王子公主跟自己一起住。”
“为什么啊？”
“你要想想呀，你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最后孩子长得比你还老的时候你什么心情呢？”
“的确是不怎么舒服。”
“所以现在能在宫里一直住下去的也只有不老不死的神君殿下和王后陛下了。其他公主王子在二十岁成年之后便嫁人的嫁人，受封的受封，都离开了晨曦宫。”
“原来如此啊。那么神君的子嗣呢？我听说神君都已经掌权晓国百余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