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你连自己的身世都说不明白吗?”
看着不知所措的雪儿,容若心里更是得意,语气也不由强硬了起来。对一个杂役宫女来说不知父母是谁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这个世界混血后裔不允许有自己的姓氏,不允许按家庭聚居,不允许有自己家族的族谱。大多数混血后裔在出生后便被收容在集体的育婴府里,她这么问雪儿就是想让雪儿自己说出自己卑微的身世。就算是发色再纯又有什么用?
“小奴……小奴……”如果照实所说,会不会害了神君殿下呢?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照实所说便可,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皓寒淡淡地说道,仿佛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一样。
“小奴……小奴不知父母是谁,从小被玉泉池浣衣庭宫女收养,至今已经十四年。”
雪儿心里没了底,王后会用她作为借口来刁难神君吗?借此刁难神君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吧。
可是,大厅竟然又陷入了沉默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和雪儿一样跪在一旁的玥侍膳小声冷哼地说:“哼,一个连那里来的都不知道的野杂种竟然敢在这云簇殿里撒野。”
“玉泉池?十四年?”王后缓缓开口。
“你抬起头来。”
雪儿将头抬了起来。
看清雪儿面容的王后好像被雪儿吓到似的摇晃着身子倒退了两步。
“王后陛下这是怎么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吓成这样?”皓寒轻笑道。
又过了好一会,王后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主上,主上他知道这件事吗?”
“现在还不知道,一个在偏宫打杂的卑贱杂役,怎么会被父王注意到呢?”
晓王常年神木山神殿中修养,整个晨曦宫里的事情几乎都由皓寒和王后代掌,自然是不会注意到雪儿。
雪儿听神君和王后的话有些迷糊了,她的事情怎么还关系到晓王主上了呢?
“不过,过些日子父王可能就会知道这件事了。”
“神君!”王后姣好的容颜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乱的表情。
“正如陛下所言,仅凭外貌是无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我们纯血一族。但如果交予神木来判断的话,那就不可能出错了。”
“神君是要带这个婢子去神木山入‘王籍’?”
“正是,若她并非纯血王裔,自然入不了‘王籍’。到时候王后陛下再来问本君的罪也不迟吧?”
“神君这是哪里的话?本宫哪敢问神君的罪?玥侍膳跋扈无礼,理应受罚。仔细瞧了这位佳人的身貌,的确颇有我纯血王裔的风范。神君所为也是为了保护我神木王族的血脉,何罪之有?”
此时雪儿的心里更是糊涂了,这个容若王后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气势汹汹地要拿雪儿的身世问神君的罪,现在竟然向着雪儿说话,实在匪夷所思。
只听王后又说:“在去神木山之前神君打算将佳人安排在何处?”
“王后的意思是?”
“本宫看御厨庭过于粗陋,不适合佳人居住,不如就安排在本宫居所大华宫吧。本宫与这位佳人也十分有缘呢。”
雪儿觉得自己宁愿继续住在御厨庭。虽然不大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似乎不明不白地得罪了王后娘娘。如果这时候跟着王后去什么大华宫,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本君已经在云簇殿安排了她的居所,不劳陛下挂心。”
“云簇殿为神君殿下起居理政之所,佳人居于此处恐怕有所不妥,往后主上如果怪罪下来,那就是本宫的不周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未婚女眷与神君**啊。”
“王后陛下多虑了,就算父王怪罪下来,也不是这小小的居所问题。与其担心这些无关小节,不如多关心一下您自己,待到雪儿上了神木山,父王看见她的话该会多么得‘惊喜’?”
听到神君的话,王后的表情瞬间惨白。看到雪儿之后她就心慌意乱,乱了分寸。这里人多眼杂,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既然神君已经安排下去了,那就按神君的意思来办吧。夜已深,本宫也就不在此叨扰了。”
“那如此甚好,本君就不送王后陛下了。”
王后带着玥侍膳和一干宫女姆姆,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云簇殿。而跪在下面几百号御厨庭的仆人也都被皓寒打发了。
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了皓寒、雪儿还有皓寒身边的那个宫侍。
“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吧?”皓寒看着松了一口气的雪儿。
雪儿听出神君现在的语气和刚才的完全不一样。如果把刚才的神君比作夜晚里凛冽的寒风,那么现在的神君就是午后暖意融融的阳光了。
“小奴,想问……”
“私下里对我不必拘泥礼数。不要自称‘小奴’,也不用一直跪着了。”
“不自称‘小奴’那要自称什么呢?”
“随便什么都行。”
“小奴遵命。”
“怎么还是‘小奴’呢?”
“神君殿下说的,想自称什么都随便的。自称小奴已经习惯了。不过小奴现在在神君面前真的可以不用跪着了吗?膝盖好痛……”
“起来吧。跪在地上很难受吗?”
“当然啦,小奴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跪着!下午的时候再神君面前跪着,晚上又跪着擦洗回廊的地板,到了深夜还要被叫到这云簇殿。神君殿下当然不会跪这么长时间,所以不知道那种膝盖都要碎掉的感觉。”
说着雪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在浣衣庭的时候没有跪过吗?”
“浣衣庭里很难见到像神君这样的大人物的嘛。而且玉泉池旁有很软很厚的草地,跪在上面洗衣服还是很舒服的……”
不知道为什么,雪儿觉得自己在神君面前比以前放松多了。是因为神君处处保护她的原因吗?
“坐下吧。”一直习惯被别人行跪礼的皓寒这才理解下午的时候让雪儿跪了一下午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雪儿也毫不客气地做了下来。
皓寒问道:“你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