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轻抚着男人身上的刀疤,轻轻道:“你真是个坚强的男人。”
男人垂首道:“要活下去不坚强怎么行呢?”
红玫蹲下身看着男人腿上的枪眼,道:“的确,可是这种痛苦你怎么能受得了呢?”
男人咬牙道:“只要能活下去,无论多大的痛苦都该忍受。”
红玫哭着说:“子弹把你腿打穿时你没被坏人抓住吗?”
男人道:“没有。当时我们打下了上海。一伙国民党军队往英租界跑,我们在后面追。没想到在追的时候我的腿被打穿了。”
“哦”。红玫道,“那这条最长的刀疤是怎么搞的?”
男人道:“这条刀疤是打下南京以后我在城里搜寻敌人时被敌人砍伤的。我路过一栋楼时听到里边有响声就进去看。楼里有三个拿着刀的敌人。我手里虽然有枪,可是也不能射只拿着刀的人呐。我杀了他们三个,也被其中一个砍伤了。”
红玫低下头道:“你真厉害。我刚才不该小瞧你的。”
男人看着红玫柔媚的样子,心里波涛汹涌。但是他没有动,因为他不知道如何爱抚女人。
就连他妻子也说他不会爱抚自己。
红玫舔舐男人的刀疤,她从未想到这样一个铁汉竟有柔软的一面。
他不忍粗暴地对待红玫岂非正是一种柔软?
红玫道:“我服务好了你,你是否也该服务我呢?”
男人看着红玫鲜红的嘴唇,鲜红的衣服,鲜红的鞋子,眼睛也变得鲜红。
他的脚自然没有移动半分。
红玫叹息着脱光衣服,挺起胸膛,骄傲地站在男人面前。
男人看着红玫完美的身材,也不知看了多久。
红玫见他无动于衷,坐到软榻上,啐道:“过来!”
男人顺从地走了过来,顺从得好像一只看到肥肉的小狗。
……
男人无力地倒在了床上。他觉得红玫简直是条欲求不满的饿狼。
虚脱感把他带往一个甘甜的美景。
红玫坐在莲台上,头上是七彩祥云。
“你再不醒来我就走了哦”。红玫在屏风后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男人迷蒙中听到红玫要走,立刻从床上跃起,到屏风后找红玫。
红玫正在穿内衣。她刚从浴桶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肌肤初生婴儿的肌肤般粉嫩。男人甚至想拥抱着红玫一生不放开。
看着男人温柔的眼神,红玫柔顺地垂下了头。
她轻轻说:“你明天七点再到这里来。”
“你真的会来吗”?男人怀疑地说。他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能吸引这个美丽的女人。
“当然是真的”。红玫娇笑道。
男人缓缓走过去,温柔地抱住了红玫。
笔在颤抖。
红玫看着颤抖的笔,心撕裂般疼痛。
她没有抱释心。
“上次你生气后我再也没有和日本人来往,连诚人和宫沢也没有找。我知道你想报仇。可我是个女人,不能上战场替你报仇。所以我只好用女人的办法,诱惑日本人让你杀。
你是我的孩子呀!我无论做什么都先替你考虑过。”
玻璃窗倒映着释心的情绪。他紧咬牙关,泪流满面。
她以为他会安慰自己,说‘姐姐,我就是混蛋,怎么连你对我是好是坏也分不清呢?’
可是他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说。
红玫心碎了,残损的玫瑰花瓣般碎了一地。
“再过几天你就可以杀那个日本人了。”
红玫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等着。
释心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他的身体在颤抖,剧烈地颤抖。
红玫跺跺脚,气愤地跑下了楼。
男人做爱的时间一次次延长,笑容一次次增加。
红玫把男人身边的玫瑰花瓣拨到自己身边,娇笑道:“你喜欢怎样的女人呢?”
男人被热气熏红的脸更红了。他低着头道:“我喜欢顾家的女人。”
红玫道:“顾家的女人?你觉得怎样才算顾家呢?”
男人思忖道:“体贴丈夫,赡养老人,用心抚养孩子。”
红玫道:“我觉得妻子往往能体贴丈夫,而丈夫却不一定能体贴妻子。因为男人总是很固执,很自傲。你们总认为女人该为你们奉献一切,而你们却连最基本的忠心也做不到。”
男人笑道:“大多数男人还是能体谅妻子的,不然夫妻结婚两年岂非都离了?”
“呵呵”。红玫嫣然道,“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天天换!”
男人笑道:“那世界岂非乱套了?”
“乱就乱了呗”!红玫也不知在男人哪里踢了一下,男人脸更红了,“放荡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才是我向往的。”
“长相呢?你对长相的要求高吗?”
“嗯……”,男人沉吟道,“不丑就好了。”
“什么叫不丑呢”?红玫继续问道。
无论哪个男人说‘不丑就好了’,女人都要刨根问底的。
男人沉吟道:“就是能看过眼,无论男人女人看都能看过眼。”
红玫眨着眼道:“那我能看过眼吗?”
“当然能!如果你说自己是世上第二大美女,一定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红玫站起身。她那一双莹白如玉,坚挺浑圆的胸膛便呈现在了男人眼前。
红玫眉头微蹙,道:“我的胸是不是有点小?”
男人紧紧盯着红玫的胸膛,道:“不小。你的胸配你的身材,脸型恰到好处。”
“是吗”?红玫高兴地说,“我总觉得自己的胸有点小,为此我还苦恼了很久呢。”
她从浴桶出来,擦着身上的花露道:“明天九点你从后门进来这里,我还想和你……”
男人盯着红玫形态美丽的**,兴奋地说:“好!我一定按时来!”
夜市依旧喧嚣,灯火依旧通明。
红玫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因为释心明天就可以杀这个日本人了。
她很烦躁。
她当然不是怕释心杀不了这个日本人。她相信自己的魅力,也相信释心的决心。
一个人若有坚定的决心,那他什么事做不成呢?
红玫双眉紧蹙:“他有四个孩子呀!还有两个那么小。他死了那些孩子岂非就成了孤儿?他妻子岂非也成了寡妇?我怎么能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我死了以后会不会被打进十八层地狱呢?被火烤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我真贱呐!释心怨我,恨我,骂我,我还为了他做这么可耻的事……”
“哎呦……”
红玫胸部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钱包也掉到了地上。她正待开骂,忽然看见撞到自己的是个老妇人。老妇人踉跄几步,跌在了地上。
红玫赶上去,扶起老妇人,拍着她身上的土道:“对不起,摔疼了吧?”
老妇人揉着屁股,笑道:“没事!”
红玫脸红道:“都怪我低着头想事情,连路也不看,不然也不会撞到您。”
老妇人笑道:“没事,我回去照顾生病的丈夫了。”
红玫看到老人衣衫褴褛,掏出钱包里所有的钱,道:“这些钱您拿回去给叔叔治病。”
老妇人推开红玫的手道:“我不要。”
红玫道:“您拿着给叔叔治病。”
老妇人皱眉道:“我走了”。说罢她便走向了长街那头。
红玫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眼泪润湿了眼眶。
红玫看着通往释心房间的木板,内心又犹豫起来。
“我真的该安排释心杀那个日本人吗?他太可怜了!”
她扭身走向自己房间,流泪忖道:“不行!让释心开心才是我应该做的,其它的管他呢!”
她又扭身走到了木板下:“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这死鬼简直难死我了!”
她反复几次,回房间哭了一场,终于推开木板走到了释心身边。
释心也不知在用日语写什么,连瞧也不瞧自己一眼。
红玫强压怒气道:“我约好那个日本人了。咱们计划计划怎么杀他。”
释心冷冷道:“杀人不就是用枪打爆他脑袋,还需要计划吗?”
红玫怒道:“我把他约在了旅馆里,你用枪打他自己也要死!”
释心咬牙道:“你说怎么杀他!”
红玫道:“咱们用刀子杀他,杀死后拉到白集祭你妈妈姐姐。”
‘妈妈姐姐。’
释心顿时流下泪来。
“您杀日本人是为了祭我妈妈姐姐?”
“你不是恨日本人吗?你恨我不就应该杀他们让你快乐!”
释心扑进姐姐怀里,痛哭道:“姐姐,我真该死!您这么爱我我还生你的气。”
红玫轻抚着释心的脊背,轻轻道:“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我死也心甘情愿。”
红玫把释心拉到路边,轻轻道:“我们买什么刀呢?”
释心道:“买匕首吧?”
“好,东街的‘蔡记刀具’有各种各样的刀。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蔡记刀具’原本叫‘蔡记兵器铺’,经营各种刀剑,匕首。现在没人买刀剑了,便增加了许多厨刀,水果刀。
妇人们在店铺右边挑选合适的厨刀,男人们在店铺左边看墙上的刀剑。
店员看到红玫看匕首,忙凑上去道:“玫姐要匕首吗?”
“嗯”。红玫点头道,“我想要把锋利的匕首。”
店员笑道:“我们这儿的匕首都很锋利,不知道玫姐想要什么样子的呢?”
墙上的匕首有弯的,有直的,有宽的,有窄的,有长的,有短的,鞘的造型自然更多。
红玫随便拔出几把价格昂贵的匕首,看到刀刃一般锋利,松了一口气。
她买了一把红柄红鞘,长而窄的匕首,买了个大麻袋,带着释心走入了昨天的房间。
床是紫檀木的,床幔是上好的云锦。
红玫让服务员把床往前搬了搬,留出了可供释心藏身的空隙。她当然是昨天让搬的,不然日本人岂非会发现?
她把释心带到床后,把匕首和麻袋递给他,声音颤抖着说:“乖乖待在这儿,我拍床时你再出来。”
释心颤声道:“万一他发现我了呢?”
“没事,你把匕首麻袋放在床下。他发现你我就说你是我带进来看男人女人是怎样睡觉的。他绝对想不到你是来杀他的。”
“可……可是……可是如果我举起匕首时他发现我了呢?或者我没把他刺死,让他逃了呢?”
红玫不假思索道:“如果他那时发现了你,我把他抱住,你回家带上钱去外地,再也不要回来。”
释心哭着道:“我跑了他们杀你怎么办?”
红玫高兴道:“你还能想到我呢!”
“只要你能想到我,我就算死一万次也开心得很。”
有人敲门。
红玫高声应道:“来啦!”
释心从红玫怀里弹起,颤声道:“姐姐我怕!”
红玫注视着释心的眼睛,抚着他的头发,轻轻道:“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红玫打开门,挽住男人手臂,轻笑道:“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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