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在忧思之际,皇上已向我这边走来,我有些震惊的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待反应过来,我翻了一个身,将背部对着皇上,我的意思显然再明显不过了,想必皇上这种人必然是懂了,我静静的等待着,然只感觉被角被微微提了提,塞在我的脑后,微凉的背部渐渐暖了起来,我愣了一下,随后有些酸涩的扬了扬嘴角,有些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早些休息吧。”
话音刚落,轻微的脚步声便越来越弱,直到消失,过了许久,我将有些僵硬的身子转了过来,眼睛盯着黑暗中华丽无比的天板图案若隐若现。
撑了许久,我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仿佛无形的笔在我的脸上画了一字,我未用手去擦拭,然我在心中狠狠的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自己的悲哀落泪不管是为从前的记忆还是未来的路程。
只是我未曾想过,第一个为我塞被角的竟然是一个对我而言完全陌生的男人,若是换了别的女子,怕是早已感动不已,而我一个病态的人,却觉得异常悲哀,因为这第一个不是我自己的父母亲人,而是一个陌生人,原来有时候亲人却比不上陌生人。而我不能否认的是这个陌生人也并非单纯的,怕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待眼泪流尽,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命令自己入睡,然有些亮光的屋子实在无法让我入睡,于是我下了床,单脚一蹦一跳的扶着墙壁去到屋的另一边将灯吹灭了,后觉屋外也有些灯光,待到外一看,原是皇上睡在了外间,我看了一眼,只见皇上微皱着眉,我默默的回了身,跳着回到床上。
我习惯在黑暗中入睡,因为当初无法伴随着光亮入眠。
接连几日,如前一日般吃饭与皇上一桌,夜我睡里间,皇上则在外间,风平浪静日复一日,萧妃娘娘也未曾出现过。如此过了半月,我的伤也渐渐好了起来,可以下地走路了,不过我未曾出过萧然宫,不知宫外是怎么一幅场景。
这日晚间,与往常一样,我吃着饭,皇上酌酒,然不同之处,皇上连着喝了两杯酒,我微微有些诧异,似乎在我观察之中,皇上从来只喝一杯酒。
放下酒杯,皇上盯着我看了一会,嘴唇微微上扬,明明是笑着可我却品出了一丝苦味,我也放下筷子,看着皇上。
皇上顿了一刻,出声道:“落妃,明日收拾收拾,回冷宫去吧。”
我没有讶异,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
皇上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半响,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笑着看着皇上,道“皇上是希望我说什么吗?”
“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对你自己这么不关心吗?”皇上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关不关心,能改变结果吗?”我依旧淡淡的笑说道。
皇上摇了摇头,不过原本目光里的惊讶淡去,变得深邃起来。
饭毕,皇上不像往常一样在屋里看书阅卷,看着我道:“有兴趣陪我出去走走吗?”
我点点头,跟着皇上出了萧然宫,这是我半月前进这宫后第一次出来,不禁感觉有些自由,这萧然宫内虽被照顾的无微不至,但却始终有一种被囚禁的感觉,让我一直处于不安之中。
此时太阳早已落下,连一些余辉也不曾见着,不过宫里四处都已掌上了灯,我站在萧然宫外的台阶之上,看这宫中绚烂的灯海,心情顿时有些波澜,跟着皇上的脚步也有些轻快起来。
不紧不慢的速度,我与皇上踏上了一条鹅软石小路,前方是一小湖泊,泊中有一绿意环绕的小亭子,甚是美丽。
待走近看时,亭中竟有一着水蓝色衣裙的女子在翩翩起舞,其玲珑身段无声舞动着仿佛一只轻巧的燕子凌空滑翔,没有伴奏,亦没有伴舞,只是独独她一个人,可却演绎出了另一个时空的宁静与优雅,我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打扰,皇上亦停了下来,定睛凝视着亭中的女子,眼神有些复杂。
见此情景,我微微后退了几步,而亭中的女子似乎感觉到有目光的注视,缓缓地停下了舞动的脚步,朝我们看来。
鹅蛋脸,柳梢眉,润而鲜红的嘴唇,再配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琥珀色眼睛,披散的三千乌黑发丝用一串深蓝色的珠子加以装饰,配上一条水蓝色的舞裙,极赋媚态。
那玲珑女子见到皇上,原本有些落寞的脸庞,瞬间被喜悦掩去,步态优雅妩媚的来到皇上身边,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终于来见臣妾了,臣妾就知道皇上一定会来的。”
声音糯糯的甚是醉人,这样一个美丽尤物又不乏优雅的女子在皇上的面前竟也只有日夜等待的宿命,我不禁有些感慨。
然既自称臣妾想必是皇上的妃子,我现在的身份是冷宫罪妇,想着跪下行礼必定是没错的,于是撩了撩裙摆,正要跪下,皇上却似乎察觉到我的意图,忽的转过身来,一把扶住我的手,拖住道:“你身上的伤才刚好,就不必行礼了,烟妃善解人意,必定是不会和你计较的,烟妃你说呢?”
看向烟妃,眼中划过一丝讶异与委屈,脸上却端上笑容,然笑容多少显得有些苦涩,道:“皇上说的是。”
皇上想拉着我的手进入水中小亭,我却不留痕迹的抽回了手,皇上笑着走入亭中,然此间烟妃多瞧了我几眼,眼神复杂。看来这皇上似乎又在无形之中给我树了一个敌人,我跟着二人也步入了那小亭,见他俩坐在一条小亭子边缘的石条上,我挑了另一边的石条坐下,将脚也放在石条上,背靠在亭柱上,舒适的挪了挪,绿色的藤蔓垂下来成了一天然的帘幕,轻轻的拨开了几条,黑夜中,湖水黑黑的只觉很是深,然湖岸边缘处的众多莲花小灯将整个小亭显得像是水中仙岛,放了手,十指相扣放于肚子上,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皇上与烟妃的声音虽不大却是清晰无比的传入了我的耳中,挥之不去,我无声的叹了口气。
“烟妃你告诉朕可是每晚都在这亭中跳舞等着朕?”
“是的,自从那晚臣妾惹皇上生气走后,臣妾便每晚都在这跳舞赎罪,希望皇上看到臣妾的诚意,不要再怪罪臣妾。”
“烟妃何必如此,事实上那晚并不是你的过错,不过是朕心情有些不加,到是另烟妃你受委屈了。”
“臣妾的舞蹈不能另皇上心情转好,便是错,所以臣妾每晚都勤加练习。”
“辛苦了,以后别在晚上跳舞了,穿的这么少,着了凉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皇上关心。”
话语声渐渐的停了,我以为要离开了,忙睁开了眼睛,向他俩望去,不想皇上的披肩已披在了烟妃的身上,而烟妃靠在皇上的怀中,皇上的薄唇轻轻摩挲着烟妃白皙的额头。
我一惊,重心不稳,差点掉进湖中,慌乱之中拉住了一些藤蔓,才稳住了身子,急忙跳下石条,站在亭中。
怕是因为我不小的动静,那两人停了下来,转而向我望来,烟妃有些懊恼,而皇上则是笑看着我,我急忙跪下,尴尬的将头枕在放于地上的双手之上。
“起来吧,小心些,脚上的伤才好些,便又这么折腾,明日我还真有些不放心你回冷宫去呢。”
皇上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松了口气,便站了起来,还是有些不自在。
“冷宫?皇上,难道她是……”烟妃糯糯的声音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抬头看了眼烟妃,又看向皇上。
“她就是落鸢落妃,你俩还未见过吧。”皇上笑着说道。
“她就是落鸢落妃。”烟妃有些机械的重复着皇上的话,而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和委屈。
看着烟妃的表情,我微微叹了口气,想着这落鸢在这宫中几乎是无人认识,为何却有如此多的意想不到的敌人。
“嗯,她就是你哥哥鬼域抓到的偷花贼落丞相的千金落鸢。”皇上不怀好意的看了我一眼,笑意盈盈的补充道。
鬼域、烟妃,没想到其中也有联系,竟是一对兄妹,可为何哥哥鬼域对我似乎没有敌意,难不成他不是站在自己妹妹这一边的吗?
我拧了拧眉,看来这宫中的局势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听说落鸢妹妹的舞技可是这萧然王朝的第一人,有空可要教教姐姐我。”正当我暗自思索,烟妃的声音却传来。
我有些愕然,随后苦笑了一下,想这落鸢或许舞技出群,可我对跳舞却是一窍不通,教这烟妃跳舞,可不就是一场笑话吗?
“烟妃娘娘缪赞了,刚刚看了娘娘跳舞,罪妇知是小巫见大巫了,原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娘娘以后莫要以第一称赞罪妇了,罪妇自是承担不起。”我以谦卑的口吻说道,想借此打消烟妃的念头,也打消以后一切让我跳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