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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那年(1)

1960年秋分本该是个收获的日子,人们本应该沉寂在收获的喜悦中,但我的外公却显得十分的悲伤。

那天我的伯外祖父去世了(外公的哥哥),外公一家人守在伯外祖父坟前哭了一天。由于粮食的匮乏,“死人”已经成了那段时间最平常的事了。

那一年我外公家一共被饿死了三个人,其中包括我外公的父亲外曾祖父还有姑外祖母。

1959年因粮食产量下降,征购幅度上升导致农村余粮不足,让无数穷苦百姓被活活饿死。

那天晚上外公一家人围在饭桌前,家里现在还剩下四兄妹和我的外曾祖母。

今天饭菜比以往丰盛,可能是因为伯外祖父刚刚去世的原因吧。

今天伯外祖母把家里去年晒干的野菜都拿出来了,做了一碗汤,碗里大家吃的都是一种看起来黏糊糊的东西。

伯外组母一边喝着美味的野菜汤,一边叹息着,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家下一个死去的人又将会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我的外公就和我的叔外祖父背着背篓出了门。我外公的眼神不好,一路上都是我叔外祖父带的路。

他们两人走到了半山腰时我的外公突然停了下来,只见我的外公闭着眼睛用鼻子深深的嗅着。

我外公小声的说着:“银虎,你快闻闻,是菌子的味道”

我的叔外祖父闻了闻周围的空气后说:“二哥你是不是闻错了,这附近除了杂草就只剩杂草了,就连树皮都被我们扒光来吃了。”

我外公认真的说:“你再闻一下,仔细的闻”

只见我的叔外祖父放下了背篓,闭上了眼睛仔细的闻着。

过了一会儿后,我叔外祖父直接蹦了起来,背上了背篓,一把拉着我外公大声的说着:“二哥快走,我感觉到了,菌子就在前面。”

就这样吧外公和我叔外祖父手拉着手在山间小路上狂奔着。

可好景不长,外公所闻到的菌子已经被别人给摘走了。

外公和叔外祖父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远方升起的太阳。

外公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眼泪也缓缓的流了下来,因为这代表“今天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外公擦了擦眼泪,从原地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叔外组父的肩膀说着:“别灰心,没有菌子我还可以去挖野菜”

叔外祖父抬头看着外公小声的说:“希望还有吧”

外公微笑的说着:“会有的”

……

中午,我外公和我叔外组父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回到了村中。

在村口一位穿着丝绸手里拿着核桃的大叔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外公大声的吼着:“银龙啊,今天有什么收获嘛?”

只见外公面色惨白的说着:“唉,还是和以前一样吃白面(白色的泥巴)”

大叔说:“银龙啊,你们天天这样可不行啊。白面吃多了可是要死人的。这种东西吃了既不消化还没有营养,你大哥就是这样死的,我劝你们啊还是不要再吃了。”

只见我外公叹了叹气:“没事的,我们已经吃习惯了”

说完后我外公和叔外祖父便踏上了回家的道路,再也的没有理会其他人。

我的外公背着半背篓的白面,脚底踩着软绵绵的泥巴。今天的天气也不是很热,背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感觉十分的沉重,甚至快要被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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