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芒渐渐褪去,四周再回昏暗。
田子啸双目紧闭,嘴角微翘,似乎十分舒畅的躺在地上。昏暗中几个人影慢慢靠近躺在地上的田子啸,却是九幽与四域领主及老鬼。
“他怎么了?”曲颖指着田子啸问道。
“暂时昏迷而已”,九幽应道。
吴天罡蹲下身去,摸了摸田子啸的额头,再摸摸手臂和身体,抬头看着九幽,满眼惊诧的问道:“尊上,子啸怎么有了肉体?”。
九幽微微一笑,言道:“神族死后不入冥界轮回,是因为神界有起死回生之法,墨桀的法力中,自然有这种能力”。
“那不是和咱们鬼族的修元筑体大法一样吗?”,铁蹄问道。
“呵呵”,九幽又笑道:“修元筑体大法也是根据神界起死回生之法所创,自然是异曲同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鬼族能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原来是源自神界的法力。而九幽原本就是神族,如此说来,这修元筑体大法还是源自神界呀。
“那子啸现在是起死回生了?”,吴天罡又惊又喜的问道。
“那是自然”,九幽应道:“而且他这起死回生,可是蕴含着墨桀毕生修为的,其奥妙远胜过你们几个的起死回生”。
伍蝠从地上捡起一块晶石,仔细端详后言道:“这就是那帝晶吧?现在竟成了一块乌黑的晶石”。
“晶石内封印的法力,已经全部注入田子啸体内,这帝晶也就变成了普通的晶石了”,九幽言道。
伍蝠轻轻叹了口气,言道:“唉……,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帝晶此物了”。
九幽看了看伍蝠,没有说什么。倒是老鬼言道:“这样岂不更好,省的世间再为帝晶纷争”。
“世间又岂知帝晶已经成了一块普通的乌黑晶石”,伍蝠叹道。
众人也觉得伍蝠所言有理,世间岂会知道今日这一幕。即便是将这一幕公布于世,想必世间也没人会相信,他们太贪图帝晶的强大了。
……
“田子啸,你可认得我?”,黑暗中,熟悉的呼唤声响起。
“你是谁?”,田子啸警惕而慌张的环视四周。
“我是九世前的你,而你是九世后的我”。
“什么九世?什么你我?我听不懂”,田子啸依旧十分紧张。
“我是神族圣帝墨桀,而你是我的九世轮回之体”。
墨桀?这个名字田子啸自然知道,恐怕炼狱大陆没人不知道。
“你真的是墨桀?”,田子啸疑问道。
“你没有听错,我历经九世轮回,今生今世便是你”。
田子啸目瞪口呆,这句话他听懂了,但是也着实惊到他了。
“我的修为和记忆尽皆封印在帝晶中,在圆殿内已经全部注入你体内。从现在起,你就传承了我的万年修为和记忆”。
“什……什……什么?帝晶?就是那块发着金光的晶石?”田子啸吃惊道,他对圆殿内发生的一幕还是记得的,直到金光四溢驱散昏暗后的事,他就没什么印象了。
“正是,现在帝晶的使命已经完成,它也不复存在。而你,作为我的九世之体,后面的重任就此落在你的肩上”。
“重任?什么重任?”。
“一心向善、处世为公,我的记忆会随着修为逐渐解封,到那时你自然知道自己的使命”。
“可我不是已经有了你的修为了吗”,田子啸疑惑道。
“我的万年修为岂是你现在能承受得了,你要潜心修炼,修为才会慢慢解封释放。当你完全传承了我的万年修为时,也就是你完成九世轮回的使命之时”。
“切记,一心向善、处世为公,保守身世之谜,方可保全性命无忧,……”,声音似乎越来越远,消散在黑暗中。
“等等……等等……”,田子啸焦急的喊道。
“等等……等等……”,田子啸双目猛地睁开,原来又是一个梦。
坐起身来,拭去额头的冷汗,田子啸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着微弱的亮光,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左手摸摸右手,右手摸摸左手,双手又在身上一通乱摸。
“肉体,我有肉体了”,田子啸兴奋的惊呼起来。
“吵什么吵,起死回生又怎么样,犯了如此大罪,我看你还得死一回”。
这句咒骂声将兴奋的田子啸惊醒,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关在九幽冥界的牢狱中。
“谁在外面?我怎么会在这里?”,田子啸喊叫着。
“你擅闯九幽冥界禁地,这是死罪,看你刚刚起死回生,马上又要生而复死了”。
听到“禁地”二字,田子啸方才醒悟。师父曾经告诫过,九幽冥界禁地决不能靠近。想必那圆殿所在,就是九幽冥界的禁地,所以帝晶才会被藏在哪里。
田子啸也不再追问,他知道这是多大的祸事。或许他可以将自己在禁地内的一切告诉师父,师父一定会相信他,也一定会帮助他。但是梦中,墨桀明明叮嘱过,只有保守身世之谜,才能保全性命无忧。
该如何是好,田子啸心中烦乱。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田子啸还无法适应,甚至还没搞清楚头绪。
……
牢门打开,狱卒押起五花大绑的田子啸便走。
“要带我去哪里呀?”田子啸惊道。
“别啰嗦,去了你就知道了”,狱卒不耐烦的喝道。
一路径直到了九幽大殿前的广场,广场上人头攒动,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似乎整个鬼族的人都到齐了。
人群对面,九幽站在九幽大殿的台阶之上,台阶下便是四域领主和老鬼。
田子啸被推至九幽面前,两名刽子手扛着鬼头大刀将田子啸摁倒。
“众位族人,你们看到的囚徒,是火域弟子田子啸”,老鬼大声喊道:“此子不守我族族规,竟敢擅闯禁地,现押解至此砍头示众”。
人群中一片哗然,自从有了九幽冥界,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敢擅闯禁地的。如今一个少年弟子,居然敢如此大胆,让在场众人十分惊诧。
田子啸想要辩解时,却被刽子手堵住嘴,这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听凭处置。
“尊上,我有话说”,火域领主吴天罡向九幽施礼道:“逆徒擅闯禁地,此罪当死,但念其在九幽冥界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虽无功劳,却也有苦劳,请尊上开恩。天罡教徒不严,负有重责,愿替劣徒受罚”。
“尊上,田师弟一定不是有意闯入禁地,请尊上明察”,人群前,吴小缘大喊着跑上前来,跪倒在九幽面前。
身后,敏慧没能拦住女儿,索性也上前跪倒在九幽面前,施礼道:“子啸有错该罚,但这孩子平日里谦和、温顺,擅闯禁地之事,定是无意为之,请尊上开恩”。
火域弟子一拥而上,齐齐跪倒在九幽面前,呼道:“请尊上开恩,愿与师弟分担责罚”。
九幽没有说话,与站在台阶下的老鬼对视一眼。
老鬼心领神会,喝到:“族有族规,岂能容你们在这里胡闹?若再如此,一并处罚”。
“请尊上开恩”,人群中又奔出数人为田子啸求情,正是伍云和与田子啸一同修习炼丹的师兄们。
九幽仍旧没有说话,此时伍蝠向众人喊道:“擅闯禁地是重罪,理当处死。你们如此求情,岂不是让尊上为难?你们让尊上如何向族人交代?”。
“尊上”,曲颖向九幽施礼道:“田子啸虽擅闯禁地,好在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况且他也是无意之中误闯禁地,还请尊上酌情”。
“是呀,这小子虽说闯了祸,但平日里还是很乖巧的,想必也不是有意闯入禁地”,铁蹄也在一旁求情。
九幽轻咳一声,言道:“你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轻饶了他,如何向九幽冥界的众人交代”。
“尊上,不如问问族人们的意见如何?”,伍蝠问道。
九幽点点头,向老鬼示意。
“众位族人”,老鬼会意,向广场人群喊道:“田子啸擅闯禁地,属于死罪。然,此子平日谦逊、顺和,虽无大功,却也小有辛劳付出,此次闯入禁地,应属无意之为”。
老鬼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继续喊道:“现有众人为其求情,冥主公正,愿听众位族人之意”。
广场上一片嘈杂,田子啸擅闯禁地确是死罪,但是这法场的情形,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么多人为田子啸求情,更有四域领主出面。九幽虽说没有什么表示,但人们从他的迟疑中看得出,至少他是不愿意处死田子啸的。
“大家但说无妨”,老鬼补充道:“不论对错一律不予怪罪”。
许久,广场人群中走出几位苍髯白鬓的老者,其中一位向九幽施礼道:“冥主大人,这孩子年纪尚小,量其也没有胆子擅闯禁地。如真是无意为之,况且未有什么危害,依老朽几位所看,稍示惩戒足以”。
身后众人也跟着附和。其实大家对于田子啸擅闯禁地也没有太大争议,若是因此要了她的性命,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言,大家也是有些怜悯之心的。况且现在这架势,连四域领主都出面求情,那如何处罚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九幽表面迟疑,心中却十分欣喜,他就是等着族人们这么说,才好解决田子啸的事。
“既然大家都一致为田子啸求情,那就免去其死罪”,九幽言道:“但是活罪难逃,否则我鬼族族规岂不成了一纸空文”。
九幽思量片刻,喝到:“田子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除其所有修为,抹去其所有记忆,逐出九幽冥界,任其自生自灭”。
田子啸正感动于现场众人的求情,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而然,九幽的宣判,让田子啸瞬间瘫软。废除修为、抹去记忆,而后逐出九幽冥界。如此的惩罚,还不如直接死罪,那样至少灵魂还可以留在九幽冥界。
老鬼领命走至田子啸身边,一掌拍向田子啸头顶,一股法力之流侵入田子啸脑中。
田子啸脑中剧痛,嘴被堵上又喊不出来。瞬间,全身散架一般的酥软无力,一口气上不来,栽倒在地。
“禀尊上,已经废除田子啸修为,并抹除其在九幽冥界的一切记忆”,老鬼向九幽言道。
“速速将其丢入九幽冥界之外的黑暗地带”,九幽喝道。
老鬼喊一声“遵命”,夹起瘫软昏死的田子啸飞驰而去。
九幽大殿前,广场上人群已经散尽,九幽与四域领主也回到大殿内议事。
大殿外,吴小缘和敏慧相拥而泣,母女二人万万想不到会有如此的变故,发生在田子啸身上。敏慧犹如失去了一个亲生儿子一般,心中无比绞痛。而吴小缘已经泣不成声,陪伴她多年的师弟,竟如此而去,更伤心的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