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慢慢走过对街,来到暗香居门前。熟悉的栀子花香从里面传了出来,那是她最爱的味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医馆还在对面,人来人往,生意兴隆。那个人应该还在六楼的天台上吧,现在自己的样子,他应该是看得见的吧。
一念及此,晴雪似乎忽然有了勇气。她挺了挺胸膛,面色平静自若。一步,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可不能让那个人把自己看扁了啊。
她这样想着,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弧度。
…………
荆州七星岗,一座小庵前。
黑狼和一位文士并排而立。
“先生确定不随我去颍州吗?”黑狼有些惋惜道。
“我无意参与这世间纷争,方才隐居在此。只想求些安生日子而已。”文士淡淡道。
“诸葛先生心中已有笃念,黑狼不敢勉强,只是如今天下风雨欲来,这世界虽大,又哪里能有安生日子呢。”
黑狼微微皱眉,满面愁容。
听到黑狼的话,文士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也不言语。
这位文士,就是陈平提到的诸葛伯符了。
秋风瑟瑟。黑狼衣衫单薄,静静地站在风中,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忽然从小庵里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
“伯符——!”
诸葛伯符闻声,面上微紧,快步走回了小庵中。
那小庵之中,正是他常年受病魔折磨的发妻,徐如是。
“怎么样?”他紧张的问道。
“我感觉,病情好像好很多了。”
诸葛伯符有些欣喜,紧紧握住徐如是的双手,道:“太好了。”
徐如是看着像孩童般激动的夫君,轻轻笑了笑。
“伯符,我有一句话,一直都想对你说。”
“但说无妨。”
“我虽是一介妇人,但也知道一点大义。天下将乱,山雨欲来,树欲静而风不止,此等天下大势之下,我等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
徐如是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大展宏图,实现满腔抱负,只是隐居孤老,有何意义?”
“常言道,知恩图报,黑狼先生不远千里为我带来良药,祛除病魔,又诚意邀请你与他们共谋大事。你拒绝他,既是寡恩薄情,又无法使抱负得到施展。非明智之举。你觉得呢?”
徐如是说完,静静地看着诸葛伯符,不言不语。
诸葛伯符深吸了一口气,道:“夫人说的是。”
…………
国教大殿。
师宰坐在案牍一旁,批阅着国教各处呈报过来的文件,忙碌又从容。
清绫大主教站在他的身旁,轻轻为他揉着肩膀。
“韩士远等人最近已经很少处理教务了。”
“无妨。”师宰淡淡道。
“我是担心……”
“担心他们会有异变?”师宰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眼睛。
“他们早就蠢蠢欲动了。”
清绫闻言,眉头微挑,道:“你都知道?”
师宰忽然哈哈大笑,说道:“很早就知道了。”
清绫眉头一皱,问道:“那你为何一直没有保持沉默,默许他们的行动?”
师宰站起身来,从后面环抱住清绫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轻轻道:“大鱼上钩之前,哪有提前收竿的道理。让他们闹去吧,我也正好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朝秦暮楚。”
清绫身子一僵,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们果然都不是你的对手啊……”
师宰没有注意到清绫的变化,反而显得有些兴奋。他目光如炬,对着清绫说道:“你猜他们会在什么时候行动。”
清绫摇了摇头。
师宰忽然神秘的笑了笑,在清绫耳边轻轻吐了一个字:
“六。”
清绫忽然像被从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怔在了那里,久久。
距离立冬只有九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