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曾经有很多凶焰滔天的野兽横行,而今都变作了堆堆尸骨琥珀,在山川和湖泊间,更强大的物种开始统治这片土地,这片土地,既不属于曾经的原生种,也不属于强大的凶兽,而是行走着不同派系的武者,就像梵台猎宝大会一样,六国的山门蜂拥而至,争夺着中原最稀缺的修行资源,黑云压城城欲摧,此时的梵台城,已经一片暗流涌动。
“你们有没有听说,万岁天宫的三千岁,悬赏五万两银,要捉拿个黄衣金带女子,和一个红袍年轻和尚,那天在宣武大道上的打斗,三千岁亲自出手,据说还死了不少人呢。”
“是啊,那个女子是花魁榜上的沈晴窗,至于那个和尚,听说是明王寺的弟子,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上了万岁天宫。”
“那还用想,肯定是三千岁看上了那沈晴窗,小和尚打抱不平呗,不过五万两白银可真是,不光是万岁天宫的弟子们,就连梵台的独行武者们,都在四下里蠢蠢欲动的搜寻着呢。”
听着街边茶亭里传来的议论声,西涯谨慎的走在大道上,也幸亏披着斗篷面纱的武者不少,不然这样简单的掩饰,自己还真不敢贸然出来,这三千岁也真是下得了血本,提供线索就能拿五万两,也不知道沈晴窗藏好了没有,不然恐怕还真架不住这悬赏之下的人海搜寻,西涯冷笑着心想,嘿嘿,你万岁天宫毕竟家大业大,既然三千岁你这个老不修想玩,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游戏,小爷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西涯揣着怀里那小巧却有些沉甸的钱筒,银灰色的钱筒上,有九排数字的活动嵌格,显示的数字是:零零壹陆肆零零零零,也就是一百六十四万两银的意思,没错,一百六十四万两白银!
话说西涯把千年金钗低价卖给了冠鼎刀丘,六爷交给他一个二十四万的钱筒,虽然是在甲楚商会置办的钱筒,但是好在各大势力通用,西涯也不用担心被查出来历,从冠鼎刀丘的赵氏火工大殿出来后,西涯用琉璃宝瓶咒隐藏修为,又去各大势力的分宝楼等地方,卖出了很多他从孔雀凶巢中获得的宝物,所以才有如此数目的银两!光是白铁孔雀的大半翎羽,就整整价值九十万两!
之所以不全部卖给冠鼎刀丘,西涯有自己的考量,一是冠鼎刀丘财力明显不足,二是六爷知道自己详细身份,所以,西涯才分别在各大商行,卖不同种类的东西,比如卖给甲楚商会的是孔雀翎羽,卖给石矶学宫的是一株千年玉簪,卖给晴雨静斋的是那半副八珍金鲤的骨架,为的就是避免被人盯上。
尽管西涯已经竭尽全力隐藏行踪,但还是感受到身后跟着的几个身影,可能是甲楚商会的卫士,可能是晴雨静斋的仕女,或者几大势力都有,西涯倒也不慌乱,轻巧的转过街角的石桥,找到处无人的巷子,拿起青铜简就在地上刻画起来,趁着视野的死角,就消失不见。
没到片刻,一个娴静气度的美丽女子,出现在了这个巷子,按在长剑上的手轻轻的放下,疑惑的看着四下无人的角落,跟着的那个人不见了?女子挽了挽头发,沉思到,看来,卖八珍金鲤骨架的那个人,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光是这一手显露的修为,就远远在自己修为之上,女子想到这层,地下头,看见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再追者死!!!“不由渗出些冷汗,幸亏只是远远缀在后面,不然惹怒了那位前辈,恐怕祸福难料,女子叹了口气,也是,能够捕获洱海死水里八珍金鲤,肯定不简单,女子心生惧意,脸色苍白,不敢在此停留,就急促的离去了。
半个时辰后,巷子里又凭空出现个人影,不正是先前藏匿的西涯,要是那个女子知道西涯只是凭借止戈空间,从而消失遁藏,估计会惊得说不出话来。
还好吓走了跟着的人,西涯松了口气,要不是有明王寺秘传的琉璃宝瓶咒,来让西涯掩藏重楼血气,恐怕之前在分宝楼就露出马脚了,不过有止戈空间在手,倒是不用担心这些苍蝇的纠缠。
换了套装束的西涯,从巷子里七拐八绕,潜入个白苗的楼居,看着院子里练武的少年,西涯捡起块瓦片将他打晕,又剪下他盘起的长发,飘然而去,这个白苗家的少年醒来后,摸着光溜溜凉飕飕的头顶,正要伤心骂娘时,看见地上一张千两的银票,却是喜极而泣。
高耸入云的学宫塔前,立着块黑铁石碑,碑上刻着石矶二字,西涯立在碑前,此时已不是斗篷装束,手拿白纸扇,系着玉配坠,金线装饰的华服碧带,俊美倜傥,长发飘飘,俨然一副翩翩少年的形象,倒也完全不像个刚下山的小和尚了。
西涯看着眼前的石矶学宫,这正是前日沈晴窗说要逃往的地方,不过既然铁越的学宫祭酒不在,她肯定已经另找藏身之处了,不过既然托付赵襄夏宋西屏等人都寻她不到,估计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三千岁找到,西涯呼出一口气,暗道,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出马啊。
石矶学宫前的通文大道上,行人过客的视线,都被街上奔跑的少年给吸引住,一些少女闺妇都在连声哀叹,这个少年虽然看着俊美,可惜就是脑子有点问题,手里举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物事,来回在大街上奔跑着。
大家正要失望离去时,阵阵料峭寒风吹来,众人却都惊呼出声,少年手中的物事居然飞了起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只纸糊的燕子,高高的飞在天上,五彩颜色,映在蓝天白云下,煞是好看的紧,更有些怀春少女忍不住好奇,追逐询问起来,可那少年偏偏不答话,安心的放着那个纸鸢燕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放风筝的正是西涯,他临时找了家书楼制作,此时就在学宫前放了起来,为的就是沈晴窗能看到,也方便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环绕着通文大道的,有殿堂,有宫塔,有楼阁,有民居,生活着十来万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里弄偏巷,甚至是下水道贫民窟。
贫民窟里,几排城墙跟下的窝棚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披着件麻布烂衫,却丝毫不减身姿的婀娜,只是脸上隐约几块黑色的胎记,大大影响了娇嫩面庞的美感,只见她缩身蜷在青砖烂瓦的墙洞里,透过墙缝里约莫的光线,抬头看着远处学宫塔前的风筝,美目盈盈的泛出泪光,又咬牙轻声说道:
”哼,西涯小和尚,我就知道你平安无事。“
这个女人正是藏起来的沈晴窗,那日和西涯在宣武大道上分别,石矶学宫的祭酒又不在,自己家在梵台的势力虽然不少,可是暂时都没有能够对抗三千岁的高手,想起那日惨死的哀牢剑阵的死士们,沈晴窗决定还是找个偏僻地方藏起来,所以才有现在丑陋的形容。
看见远处天空上飘着的风筝,肯定是西涯在找自己,沈晴窗就想起身前去,走了几步却兀自跺起脚来,啊呀,自己这个样子也实在太丑了点,沈晴窗犹豫着要不要卸下容饰,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终于狠下心来,压制下泛滥的爱美情绪,心里想着大不了以后让他看个够。
于是,沈晴窗就以这副样子,走出藏了两日的墙洞窝棚,伪装成要饭的乞丐,朝着石矶塔的方向,慢慢的行了过去。
此时,万岁天宫的人已经赶了过来,石机城派来的这一代行走更是跻身高手之流,所以,状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