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大树下,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一行人静静地围着谌决,带着不同的情绪,或者疑惑,或是惊诧,或是愤怒,作为苏门惨案的第一现场,一时间又被复杂纷乱的气氛所笼罩。
谌决见诸位都没有什么表现,心知今天的事可能无法说清,但一切因自己而起,必须由自己开这个口了。
“宣大师,凌族长,谌决昨日突然离开,深表歉意。我因救援朋友而去,之后又误入此处,还望两位恕罪则个。”谌决想了想,现行对两个大人物开口。
“笑话!”蓝邈凡还没等别人开口,自己先将了谌决一军,“救援朋友?偏偏要选在空无一人的苏家么?”
谌决心里不悦,说道:“我自与两位前辈讲话,与你何干?”
蓝邈凡露出一阵阴冷的笑意,继续说道:“看来你自己也不敢解释清楚吧?你私自离开,又诸多隐瞒,恐怕你非奸即盗!……”
“够了!”凌渊清怒喝道,蓝邈凡一阵悻悻,也不敢忤逆这个四大家族族长的人,看着谌决,心想着我不解决你,自有能压得住你的人动手。
凌渊清看着谌决,眼光里第一次开始流露出一份愤怒,“这么说,你昨夜确实来过这里?”
“不错,族长。”谌决队凌渊清并无怨气,答道。
“那苏家前院的狼藉也是你所为咯?”怒气不断地上涨,凌渊清继续问道。
谌决心里大叫不妙,心里想了一万条对策,就是没想到凌渊清会拿这个说事。心里正盘算着,没想到又有人开口了,
“苏家大院的事,应该是这位谌兄不假。”此人正是夏青洛。从出现在万家驿开始仵师选拔,到后来的比武争斗,此人一路上沉默寡言,没想到却在此时半路杀出,而且听着口气,怕并不是谌决的什么朋友。
“蓝兄曾说苏家大院昨夜有七人,我看似乎少了一位。依现场看来,这七人的功力并无太大差异,但是最后能将一方的三人同时震伤的人,恐怕非要能接下七名仵师合力的灵力气旋的谌兄莫属。”夏青洛娓娓道来,不急不缓,倒是不温不火的把蓝邈凡的推理鄙视了一番,让自视甚高的蓝邈凡一阵不快。
“谌决,你可承认?”凌渊清继续着自己不断高涨的怒气,问道。
谌决叹了口气,“不错,昨夜,我确实在苏家的一处大院与人争斗。”既然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索性实话实说就好了。
“放肆!”凌渊清怒而起身,长袖一甩,登时把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扇出了一片空虚,“谌决,我凌家可有怠慢与你?”
“并无怠慢。”
“那这叨扰亡灵故居的事,可是该做之事?”
谌决看着凌渊清,也不再避讳,“凌族长,此事确是我错,任何惩罚,我一肩承之便是,不必再多做不必要的问询了。”
凌渊清不怒反笑,“好个一肩承之!你以为,区区一个大院的毁坏,就需要你一肩承之么?你救友心切,我姑且信任你,但是为何你又躲在苏家古树之上,意欲何为?”
谌决看着凌渊清已经撕破了脸皮,索性也就随性而说,“苏家与我有旧,我巧遇苏家,顺道便想在苏家古树处行仵寻兄,不想诸位前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才暂且在树上躲避。”
凌渊清看着谌决道,“就算我说信你,你觉得众人在此,又有几人信你?”
谌决不用看就知道,周围的人不能说各怀鬼胎,但是各有所图,但是这其中,也肯定不会有对自己的同情。
“凌族长,我所说都是实情,信任与否,全仗您衡量。”
凌渊清盛怒之下,全场在无人敢言,能惹得四大家族族长发怒,谌决的日子可能没那么好过了。
“族长息怒,且听老夫一言。”此时敢说话的,恐怕也只剩宣大师了。“谌决虽然做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我们只是怀疑,并无其他证据。我看,让谌决且跟着我们,若是他能帮我们找到苏家惨案的真凶,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谌决心底一阵感激,没想到这个对他时冷时热的宣大师,会在这个时候帮他一手。
徐管家也在一旁说道:“族长,时下正是用人之际,谌决现在跟着我们,即使有什么企图,他也不敢造次。”
凌渊清也逐渐从盛怒之中恢复过来,往日缜密冷静的心思也开始回归到脑中。但是族长的威严却不容半点丢失,“既然宣大师给你面子,我暂且放你一马。若是你果真能在苏家的行仵中找到关键证据,我不仅不追究你什么,而且奉你为凌家贵客、苏家的恩人;但是,”
凌渊清语气一转,“你若是继续这样不辞而别,就莫怪凌某了手下不容情了!”
谌决听到凌渊清松口,心想起码今日不必动武,还算有所收获,于是转身拱手道:“多谢族长与大师理解。”
这下,倒是让蓝邈凡大为不满,本想经此一事让谌决彻底离开这个队伍,谁想到宣大师对谌决如此偏爱,甚至让蓝邈凡生出了嫉妒之心,从头至尾,他就没在谌决身上占到过一丝的便宜。
谌决,时间多的是,我自有手段让你好受,蓝邈凡心想。
宣大师见风波平息,也清了清嗓子,“想必古树此处的证据,诸位心中已经有数,我们随后便前去苏家祠堂,那里,有着更为直接的证据—苏家尸首!”
江阳城。苑林客栈。
“少门主,这“千金露”一滴就可以辽得重伤,您这样用,身体可承受不住啊!”祁长老想拦住洛青华,却又不敢动手。
“没事,我自有分寸。”洛青华急急的咳出一口血,一旁的祁长老连忙帮着捶背,又被洛青华推开,“我自己能行!”
当夜,洛青华四人从苏家大院败退而出,就来到此处疗伤。谌决全力一击的功力何其可怕,三人能不损伤经脉已经万幸,但是没有个十天半个月,这一身的伤势恐怕也难以恢复。“千金露”是古剑门独门疗伤奇药,即使放眼江夏,也一样鼎鼎有名,而且只要一滴,就可以治疗集重的伤势。但是凡事皆有两面性,千金露所含能量惊人,若是用多而不能消化,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损伤。所以祁长老不住的劝说洛青华少用即可。
“但是长老,若我们在此处疗伤半月有余,苏家的宝物早被哄抢一空,到时候双手空空,还有脸回门内么?”洛青华咬咬牙,用了第二滴千金露,之后对祁长老说道。
祁长老又不是不知,不过他奉老门主之命照顾洛青华,到时候若是洛青华出了什么差错,自己一样下场很惨,真真是左右为难,一向冷静沉稳的祁长老都不住的喃喃自语道:“……早知道,便不淌这幻月府的浑水了……”
“住口!”洛青华怒不可遏,“幻月府与谌决,早就与我古剑门为敌了!”一提起谌决,洛青华就掩饰不住怒气,毕竟这个不起眼的小子,两次毁了他的好事,更重要的是,他拥有着自己无法正面匹敌的力量,这是一种难以跨越的鸿沟,让他发怒却又觉得无奈。
这种感觉最最伤及洛青华的自尊!
修长老受了晖能全力一击,伤势最重,图长老也伤的不轻,祁长老功力最高,依然从脸上看出疲惫神色,洛青华看在眼里,也知道这几人是此次出门的左膀右臂,若是不顾他们的伤势再有行动,恐怕会恶性循环。
洛青华也只能咬碎了牙,再坚持几天,或许才有一丝转机。
祁长老看着洛青华,心里也觉得难受。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虽然娇惯多了,但是毕竟是老门主的儿子,看着他的样子,也心觉不忍。
看来,靠我们的力量,恐怕完成不了任务了。祁长老心想。
祁长老走到窗前,窗外已经是又一个天亮。昨夜的性命相博,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祁长老从袖中取出一柄不足一指长短的微小铁木剑,将寥寥数字在上面一刻,袖中劲力包裹着木剑,沿着窗外吹过的一阵微风,瞬间没了踪迹。
这柄小木剑,是古剑门用来传递信息的神器,体积虽小,却可以沿着主人劲力的方向指示,丝毫不差的去到目的地。
木剑在江阳城内随着风向疾驰而行,速度之快,即使是修过力量的人都未必能发现。
终于,经过一时三刻的飞行,木剑找到了目标。那人也几乎在同时,感觉到了古剑门特有的气息,遥遥的袖子轻轻摆动,就将小木剑包裹在手中。
“谌决伤我等,报仇寻物,望有助力。”
那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便将木剑直接化为齑粉,随即继续跟着别人,走进了一座略有些阴森的大宅子。
大宅子门口赫然几个大字————“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