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决一人喝过闷酒,便起身到了街上。既然要寻找的苏家在江阳城势力极大,那寻找起来应该比较容易。
谌决走到路边的一个小贩处,这小贩正卖着一些玉佩饰品,不过一眼看去,都是些便宜货色。谌决看看,开口问道:“小哥,请问一下这江阳城中的苏家怎么走?”
卖东西的是一个灰黄衣服的小个子,脸上本来一脸的商人笑容,听了谌决的话表情却在一刻间僵住了,埋下头去不理谌决,只是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吧。”说着便埋头自顾整理自己的货物,不再理会谌决。
谌决只当是这小贩不知道,便继续询问。没想到,一路上本来问过几人,年龄各异,有上铺的老板,也有行人,皆是在听到了“苏家”以后三缄其口,脸色大变,更有甚者还赶着谌决快走。
偌大一个江阳城,就没人知道这苏家么?谌决心中疑惑,但更坚信,这些人并非不知:若是他问错了地方,此处确实没有苏家的话,路人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过谌决也注意到,每当自己问道苏家之时,除了被问者的怪异表情,更有一些眼睛迅速的投射到他的身上。这种目光是看不见的,但谌决身负灵力异常,能立刻感觉早周围迅速升温的灵魂力量。
所以谌决断定,苏家恐怕就在此处!
就在谌决正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该继续问下去的时候,突然觉得衣角被拽了拽,扭头一看,是个年轻的乞丐,嘴里说着:
“这位大爷,行行好吧!”
谌决定睛一看,这哪里像个乞丐?虽然穿着乞丐的衣服,却是一尘不染,脸上更是俊美异常,毫无尘色,年龄恐怕也不过二十,。谌决本来就心烦意乱,看到这么一个根本不像乞丐的乞丐,更是毫无心情,想扯回衣袖,转身就走。
没想到谌决一用力,袖子竟然还是被生生扯住,谌决心里本怕动用真力伤了这乞丐,这一下却让谌决认真了起来,灵力一抖袖子顿时像金刚利刃一般,若是这年轻乞丐还不放手,定然会受伤。谌决已经打定主意,要是这乞丐真的没什么功力,自己必然有收功只能,秩序震慑,不需伤他。
年轻乞丐却面不改色,表情笑眯眯的,之间的劲力轻柔而出将谌决的灵力化解,继续说道:“这位大爷,你不给钱,请我喝顿酒也好啊。”
这下彻底让谌决一阵惊奇:这江阳城虽说极大极广,难不成一个乞丐也是绝顶高手么?刚才一力之下用了谌决三成之力,竟然被轻松化解,要说这是个普通乞丐,谁也不会相信。
人来人往的江阳城大街上,没什么人注意这里,但是刚才一番交手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年轻乞丐的脸上依然笑着,继续说着:
“大爷,只要你请我喝顿酒,我告诉你如何去苏家。”话语间,眼神镇定,毫无惧色,和之前那些不愿说话的路人完全不一样。
谌决一听这话,心里也是一阵惊喜,不过转念一想,这乞丐该不会是仗着自己的功力骗人钱财的吧?不过眼下问不到苏家的路,权且信他一回好了。打定了注意,谌决说:
“既然如此,那这位朋友请了!”
酒过三巡,这乞丐喝的不急不躁,像是品尝一般,根本不想乞丐吃饭的样子,倒是像是字斟句酌的玩赏字画一般细细的品着美酒,还不忘提醒着谌决:“这位大爷,今日之酒真是美味,来,我敬你一杯!”说完,就自顾自一干而尽。
谌决确实气得不轻,先不说这家伙进来便点了最贵的酒,慢斟细品倒像是在自家度假一样,进来以后好像早就忘了之前所约定相告苏家的事情了。谌决急在心里,脸上却不露痕迹,他知道,对方功力不在自己之下,这种情况下,若是自己先乱了方寸,那必然处处受制。
年轻乞丐心里倒也颇为惊讶。以前被自己逼进来的达官贵人、富豪商贾,每一个不被他气得敢怒不敢言,今天倒好,遇着一个跟他一样气定神闲的。虽然一路上看到谌决询问苏家之事,应该是很着急的,没想到谌决也跟他一杯一杯的对饮,像是老朋友叙旧一样。
年轻的乞丐大呼过瘾,嬉笑着对谌决说:“这位大爷,你请我喝酒,我却只是喝酒,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么?”
谌决也笑笑:“喝酒便喝酒,哪那么多废话?你若爱说自然会说,你若不说也可以陪我喝酒,我无所谓啊!”
年轻乞丐大笑:“好!”“好!”“好!”连说三个好,脸上大为快意。
“这位兄弟,敢问怎么称呼?”
“在下谌决。”谌决在外从不避讳自己的姓名。
“好,我行乞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跟我喝酒面不改色的人,佩服佩服!若是别人,我最会的便是出尔反尔,但是今日之事,我还偏要做个有来有往的正人君子了了!”
年轻乞丐握着手中的酒杯,看着谌决,低声的问道:“你,也是来寻宝的吧?”
谌决一脸的疑惑:“寻宝?”
年轻乞丐恍然大笑:“嘿嘿,谌兄弟不必担心,这寻宝又不是什么坏事,不必遮掩的!”
谌决却信誓旦旦:“我与你一样,对待不喜欢的人可以撒弥天大谎,对待朋友却从未有半句妄言!”
年轻乞丐听到后微微皱眉:“朋友么?那是我错怪你了,该罚一杯!”说完自古顾满饮一杯,搞得谌决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想喝,还一定要找个理由。
“既然不是寻宝,那你可是个另类。”年轻乞丐想了想,“苏家在江阳城有多处别院小馆,不过苏家最大的主院却在城北临近一座半山的地方。这里山清水秀,又不很宁静,特别是一棵千年的古树高达千丈,再往北几里,就可以看到树隐约的树冠。”
谌决点点头,年轻乞丐忽然低声说道:“不过,我劝你站在要谨慎去苏家,因为……”
“因为什么?”谌决问道。
“……因为,苏家已经遭了灭门之灾!”
谌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深色冷浚:“此言当真?”
“真如金玉!”
“谌兄弟也是聪明人,不必我说,想必你也知道这看似平静的江阳城大街上,对“苏家”这个词有多么敏感。”
“我敢跟你打赌,这些人可不像你只是找苏家有事而已。”
谌决心中也逐渐从惊讶中冷静下来,想起街上行人小贩的三缄其口和不知哪个角落的锐利眼光,谌决也皱着眉头揣摩着这话的真实性。
“谌兄弟,八日之前,苏家已经再无人从大门中出来,江夏虽大,却还不足以拦得住这等诡异的消息。不过我却很奇怪,这等江湖大事,你居然不知道么?”
谌决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一路上江湖人都在往江阳城赶?凡是涉及苏家的内容一律都会引起注意,也许这就是答案。
年轻乞丐看着谌决沉思的表情,心知谌决不似作伪,也认真的说道:“谌兄弟,这灭门也寻宝的联系,相比我不说你也知道。我虽然给你指路,但还是奉劝一句:苏家是个谜,靠近它也许盆盈钵满,也许遍体鳞伤!”说完又是满饮一杯,大呼:“这故事讲的好,应该赏一杯!”
这一句又把谌决逗乐了,“来,我也赏自己一杯!”
男人就是这样,一杯酒下肚,可以使穿肠毒药,也能是促进情谊的良药。一个是受了重创记忆缺失却身怀使命的来历不明的男子,一个是衣着鲜丽无所不知又颇有公子范儿的乞丐,你一杯我一杯,倒是喝出些朋友情谊来。
两人从晌午喝道傍晚,都微微的醉了些。谌决还有心事,没有彻底晕了,心里还惦记着在如何去打探一下苏家的事情。年轻乞丐倒是不真不假的酩酊大醉,一边高谈阔论,一边还唱起了曲子,又哭又笑,曲子时而温婉,时而又有些苍凉,倒是借着酒力被乞丐唱的颇有味道。
谌决也觉得时间已晚,虽然与乞丐相谈甚欢,心里知道再不能如此挥霍时间了。于是结了酒钱,两人摇摇晃晃走到街上,繁华的街市早已盖过了星光月光,两个醉汉在这闹市中,其实也常见的很。
年轻乞丐喷着满嘴的酒气,一把抱住谌决又一把推开,:“谌兄……兄弟,我行乞多年,好酒好肉也吃得不少。但是,却一直没有一个好朋友。今日见你,幸甚!幸甚!”
谌决又是哭笑不得,哪有乞丐吃的好酒好肉,还要行乞多年?不过全当是酒话,却又为这年轻乞丐的见识所折服。正巧此时大脑也一片混沌,只记得问了一句:“畅谈一晚,我还不知道兄弟的名讳……”
年轻乞丐摇晃着,却一步一个闪身,竟是颇为厉害的身法,只听得风中留下两个字:
“廖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