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刚刚是我的错觉吗?”水之梦看着水之染离去的娉婷身姿,不敢置信地问着身后的巧儿。
“小姐,刚刚……怎么说小姐你也是五小姐的姐姐,五小姐怎么能那么跟你说话!小姐,五小姐是看着三小姐不在,就露出真面目了,竟然不把你看在眼里,实在是太过分了!”巧儿也惊讶,想起刚刚水之染幽幽冉冉的晶亮眸子,仍是心有余悸,明明水之染什么都没做,可那一双眸子仿似能看穿人心所想般,让人没来由地感到害怕,可即便如此,该说的还是要说。
府里就水君荏和水之梦两个庶子女,可水君荏身为男主子,待遇又是不同,也就只有她一个庶女境况最为艰难,严格说起来,水之娴和水之染虽不怎么亲近她,但也没真对她做过什么,可是,她就是不甘,只要她身上庶的标签还在,她就无法真正心平气静、真正地与她们姐妹情深。
巧儿也是自小就服侍水之梦的,比之水之娴和水之染,水之梦待巧儿,那不止是好了一星半点,但凡巧儿说的,水之梦那是深信不疑,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水之娴和水之染不会真心地待她好,但巧儿是奴婢,命就系在她手里,与她荣辱与共,定然是为她着想,与她一条心的。
以致于,巧儿话音一落,水之梦的脸色便立刻一沉,目光阴狠地盯着水之染的背影,“走!给母亲请安去!”
说着,率先往前走去。
巧儿赶紧快步跟上,在水之梦看不见的角度扬起一抹得意与不屑的笑容。
——
来到正房时,刚好遇到水夫人院子的蜜儿领着一个身穿鸦青色短袄的丫鬟往外走。水之染挑了挑眉,停下了脚步。
“见过五小姐。”蜜儿停下来行礼。
水之染点了点头,目光疑惑地落在鸦青色服的丫鬟身上,明知故问道:“蜜儿,这位是……”
“回小姐的话,这是太保夫人身边的月貌。”蜜儿谨慎答道。
水之染笑笑,道:“这是就要走了?”
蜜儿稍有点不耐,“是的,月貌还要赶着回去复命,五小姐若没其他事,奴婢……”
话没什么错,可配上那般急切不屑的语气,直让人听了不舒服,还未说完,红依就不干了,呵斥道:“放肆!怎么说话的?竟敢对主子不敬,信不信这就进去禀报了夫人……”
红依话还未说完,水之染摆手阻止了红依未完的话,淡淡地扫了眼蜜儿,就径自看向了蜜儿身后的月貌,问道:“太保夫人身子可还好?昨日游湖就突然身子不适,大夫怎么说?很严重吗?”
水之染言辞真切,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黛眉恰如其分地轻蹙,眸子担忧的神色淡淡漾出,让人倍觉真心诚意,仿似真的关心担忧太保夫人的病况。
月貌昨日才在画舫上见过水之染,对水之染印象还是挺好的,双方对及笄礼的事情也是心知肚明的,再过两日就是及笄礼了,听水之染这么忧愁地问起太保夫人的情况,便以为水之染是担心太保夫人届时无法来为她加笄,想到这,便叹了口气,道:“回五小姐的话,我家夫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现在正虚着呢,照那情况,也不知道后日能不能依时来为小姐加笄,我家夫人也知道仅剩两天时间,要找另一位夫人做正宾会很难,奴婢今日就是来代我家夫人向水夫人道歉的,也好让水夫人有时间赶紧地为小姐邀请其他夫人做正宾,改日我家夫人一定亲自登门致歉。”
“哦,原来是这样,本听闻太保夫人能为我加笄还很高兴来着。”水之染垂眸,失望地低喃了一句,谁也没看见晶亮的眸子深处极快地掠过一抹亮光,复又想到什么般,忙抬眸笑着宽慰道:“没事的,夫人身子要紧。还请让夫人宽心好好养身子才是。”
“劳小姐挂心了,本就是因着我们,让水夫人和小姐为难了。”
看穿着的质地,这位月貌应该是太保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太保夫人八面玲珑,那么会说话,身边的丫鬟也是那么地巧善言辞。
水之染微笑,道:“赶紧地回去吧。”
“是。”月貌躬身福了福,待水之染领着红依走过之后,这才起身,鄙夷地瞟了眼一旁脸色难看的蜜儿,道:“劳烦蜜儿姐姐给我带路了。”
水之染阻止红依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一个丫鬟而已,没必要跟她计较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蜜儿要丢脸是她自己的事,至于会不会连累水夫人有疏于管教下人之嫌,这她就管不着了,对付这些人,不理她就是最好的办法。
跨进大厅,明显地能感觉到厅内气氛不对劲,水之染快速地扫了一眼,水老爹和水夫人正端坐在主座上,水老爹眉头紧锁,脸色不怎么好看,水夫人时不时地偷瞄水老爹,小心翼翼的样子,水君莳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好整以暇的品着茶。
垂眸敛眉,水之染行了个标准的长辈礼,“染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起吧,坐。”水夫人简单地一扬手,没心情理会水之染,语气倒是挺和善。水晋磊因着刚刚的事面色不好看,她可不敢现在给水之染脸色看。
水之染走到自己一直坐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空出了水之娴的位子,小丫鬟机灵地上了热茶。
水之染刚坐下,水之梦随后也跨了进来,暗自瞪了水之染一眼,便上前恭恭敬敬地向水晋磊和水夫人请了安,来到水之染身边坐下。
“父亲,往常这时候您不都去衙门了吗?今儿怎么还在呀?”水之染若无其事地笑问道。
水之染话一出口,各方各样含义的眼神就唰唰唰地向水之染看来。
水之梦幸灾乐祸地瞟了水之染一眼,就连她都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父亲黑着一张脸,心情明显不好,还以为她变得精明了,哪知还是这么傻,她就等着看父亲怎么将怒火发泄在水之染身上。
水君莳倒是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是意味难辨地望了眼水之染。
水夫人听闻水之染这么问,差点没气死,不由得狠狠瞪了水之染一眼,她这不是存心勾起水晋磊的怒火吗?
水之染无辜地眨眨眼,只当没看到水夫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