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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隐藏在最高点处,脚下的所有景象都尽收眼底,借着这明亮的光芒,可以看到一个个穿着圣洁法衣的神职人员,他们平静地守护在光球跟前,脸上表情不悲不喜,有着一种超脱般的淡然。

一队队包裹在亮银盔甲中的武士来来往往,不停地沿着山崖边缘来回巡逻,圣光照耀下他们顶盔上的十字架熠熠生辉。

他们手里持着破魔长枪,上边流转着符文的光彩,光是看上去都隐隐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欧佩斯和达西是二阶的战士,在帝国军里也可以当个百人长了,但看着这些挺拔英武的十字军战士,却生不出任何的挑战之心。

这就是教廷的力量吗?这样的力量也太让人绝望了,随随便便站出来几个士兵,都不是自己能对付的,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祭祀、主教呢。

不管是老丰特、肖恩,还是欧佩斯和达西,每个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恐怕在人家的眼中,自己一行人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还是失败了啊,在这样严密的防守前,几个人甚至都没有冲过去的勇气,他们曾经以为离活命已经不远了,却没料到阻挡在身前的是根本不可能逾越的困境。

利用瘟疫爆发来煽动难民进行暴动,趁乱先让欧佩斯和达西攀上山壁,再通过绳索将其余人吊上去;而后趁着夜色越过敌人的防线,最后再用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下去。

这就是老丰特计划的全部,不得不说,这也是眼下能采取的最合理的方法。

前头的几步都进行得很顺利,虽然在拉老丰特上山的时候遇到一些插曲,但所幸有惊无险,可以说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便是赌,赌敌人在山顶上没有足够的兵力,能够被几人摸黑穿过封锁线。

天可怜见,他们的赌博竟然成功了,帝国军全部离开了山顶,只剩下教廷的人,根本不足以进行完全区域防守。

只可惜,他们虽然赌对了,但仍然无法逃离——十几个圣光球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没有人能在教廷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这才是温德尔牧师最后的杀招,也是他自信能够不放一个人离开的底气。

此时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了,敌人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己方现身,一现身必定会遭受到雷霆般的打击。可就算躲着不出去又能怎样,等拖到明早天色大亮,仍旧逃不过去被追捕杀害的下场。

前期计划的顺利实施,本已使众人有了一种能够死里逃生的错觉,但这最后一步,却将所有人的幻想击得粉碎。

欧佩斯和达西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一直高傲睿智的老丰特似乎也没了主意,只是默默将背上紧紧背负着的小莉丝放下来,坐到原地一边休息,一边看着小姑娘陷入了沉思。

一片沉默中,肖恩毅然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众人后,沿着这边的石头横向向远处走去。

“肖恩,你去哪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肖恩竟然从老丰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的惊慌失措。

两个护卫也抬起头看着他,两张原本坚毅的脸上带着迷惑的神色,他们不明白这个一向懂事的小少爷要去哪里。

肖恩勉强笑一笑道:“既然你们都累了,那就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我向着东西方向走走,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

听得他如此说,三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到了这样的绝境,看到大家都已经放弃,肖恩还是选择继续去寻找那不存在的机会。

肖恩少爷平时不怎么说话,待人处事也不摆架子,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少年一样。这一次逃难途中也是一样,一直对老丰特言听计从,十分没有存在感。但没想到到了这样的关头,意志最坚定选择不放弃的竟然是他。

想到这里,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与肖恩比起来,他们这些成年人反而不如这个少年了。

从半个月前家里遭逢剧变,跟着管家和两位护卫逃命以来,肖恩表现得成熟无比,一点都不像养尊处优的少爷。一路上他不但没有多麻烦护卫,反而将照顾妹妹的责任揽到了肩上,减少了护卫们的不少麻烦。

就算在今天的惊险旅程中,肖恩也一点都没有胆怯,不管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绳子,还是在敌人离得无比近时保持镇定,不得不说,他表现得甚至比一般的成年人都好。

不知不觉中,不管是老丰特,还是两个护卫,都将肖恩当做一个成年人来看待,到了此刻他们才发现,原来肖恩以自己少年的心性,一直自己承担着这一切,并且在大人们选择放弃的时候,仍旧坚持着不放弃生的希望。

老丰特口张了张想说什么,但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三人就这样看着肖恩一步步远去,竟然连跟上去保护都忘了。

直到肖恩的身影消失在一块大石之后,欧佩斯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而后苦笑道:“肖恩少爷的心智可比一般孩子强多了,我在不知不觉中都忘了他还是个孩子了,尤其是在现在的困境下,没想到我们连个孩子都不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才只有十四岁吧?”

“唉,可惜呀。”老丰特双眼定定地看着肖恩离去的方向,惋惜道:“肖恩少爷他虽然心智成熟,意志坚定,但却从小体弱多病,根基没有打好,注定在武道上没有什么突破。而且他对魔法元素的感应也趋于常人,不适合学习魔法,虽然历史上也有对魔法元素不亲和者最后成为大魔法师的例子,可那只是个例,那样的奇遇乃是千年难得一求,一般人又怎么会遇得上呢……”

他又看了看地上熟睡着的莉丝道:“倒是莉丝小姐颇有些天赋,本来还有希望培养成魔法师,只可惜……唉……”

老丰特的话没有说完,最后转化成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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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独自穿行在石林中,他将身体尽量地隐藏在大石头的阴影后面,以免被敌人发现,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希望能找到一两处没有太多人防守的地段。

他明白老丰特和欧佩斯达西的放弃,教廷这个庞然大物远不是自己能想象的,老丰特本来打的主意就是趁黑逃亡,现在人家硬是把黑夜变成了白天,出去只剩下送死一条路了。

肖恩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比老丰特还有见识,既然老丰特都没有了主意,他自然也不会有办法。他也不相信教廷会如此大意,留出一个不设防的地带供自己逃窜,说是出来寻找防御的空白处,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相信。

一切似乎都已经注定,其他人都已经认命,可肖恩却仍旧不想放弃,不想就这样将自己和妹妹的性命丢在这里。

等到离老丰特等人够远,他这才犹如被抽掉了力气一般,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狠狠地一拳砸向地面。尖锐的石子扎破了他的拳头,殷红的血液满手都是,但他却仿佛没有看见。

不甘心啊,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身为克罗斯家族的长子,却无法继承家族引以为傲的盾技,甚至连一点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在这十三岁的年纪,肖恩已经经历了太多冷眼与磨难,这也让他提前成长起来了。

家族里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在少数,自己的无能自然也给了这些人更多的机会,面对着这些潜在的危险,肖恩无时无刻不在警惕,表现出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

几年下来,不论是家族里刻意的打压,还是有心人对自己暗中的算计,甚至是几次无比巧合差点杀死自己的意外,这一切都没能摧毁他,没能要了他的性命,难道今天竟要死在这里?

肖恩本来已经做好打算了,等今年晚些时候便向父亲提出,取消自己继承人的位置,毕竟,除了年幼的妹妹和老丰特等人外,他对家族没有丝毫的眷恋。这样一来,自己也能远离家族斗争的漩涡,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他已经对自己的自由生活憧憬了很久,一想到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后,终于能自主地选择生活方式,他就觉得自己没有白活。但没想到的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摧毁了一切。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享受不用提心吊胆睡觉的生活,就可以走遍书上介绍的各个地方,就能离开生长了十三年的小镇,踏上前所未有的旅途了……

实在是不甘心啊,不过,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发泄了一阵后,肖恩默默地站起身来,扯下衣服上的布条包好手背,准备往回折返而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更远的地方突然闪过一丝炫目的光芒,将他的眼睛晃了一下。

肖恩顿时一愣,之前他的心情太过激愤,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异常,现在看来,这一道光芒明显不是圣光球散发出的荧光。

现在可是在大晚上,除了圣光球以外,这一带又会有什么光源呢?迟疑片刻后,肖恩便向着闪光的方向慢慢地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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