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夜,月华如水,寒星万点。
在这莽莽苍苍的十万大山中,不时有兽吼之声,震慑山林,巨禽横空,唳声穿石。甚至不时发生战斗,无数的参天古木,在虎啸鹰啼中轰然崩碎。
而在这十万大山最深处的鬼谷反而最为平和。
经过半天的休养,三位老者已经平复心绪,修复了伤体。此时三人围坐在盖风的床前,在等其苏醒。
“大哥,盖风这孩子真的没事吧?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向小天交代啊?”
鬼罗一脸愁云惨淡,虽然古籍上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还是一颗心悬着放不下。
“根据古籍,这孩子只是不能修炼,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然谷主也不会这么快离去。”
银发老者血煞又恢复了平淡模样,不冷不淡的开口。
“哎……盖风可是悟出了先天剑势啊,实在是可惜了!”
青衣眉头紧蹙,低声沉吟。
竹屋里三人再次陷入沉默,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对于盖风是天弃这件事还是难以接受。
根据他们所查阅到的古籍来看,天弃乃是一种神秘体质,自古以来凤毛麟角,没人知道这种体质是怎么回事。
凡是拥有天弃体质者,终身都无法开田入先天,踏上修行之路。即便机缘巧合之下破入先天,也是一步一生死,面临重重阻碍,难以走远。
人们认为这是一种不被上天认可的体质,是天地的弃儿,受天道诅咒,只能平凡地度过一生,因此被称为天弃。
与其说这是种神秘体质,还不如说这是一种天生的诅咒。这是在史书上被记载的唯一一位天弃对这种体质的评价。
史书上明确记载的这位天弃乃是一代绝世人皇——燕云大帝,百万年前燕云帝国的开创者。
依据书上所说,燕云大帝在十六岁成年开田时被发现是天弃。为了解除这种诅咒,其家族为其用真龙精血和无根天水洗筋伐髓,重塑肉身,即便如此,最终也是历经生死,受尽天弃折磨,最终才走上无敌之路。
但是到了如今这末法时代,别说是真龙精血了,连真龙都早成为神话传说。而那无根天水更是不知所云,以三位老人近千年的阅历也不清楚无根天水是什么。
“哎……天道不公啊,真是苦了这孩子。”
鬼罗感叹,同时也非常不忿,认为天道不公,为这孩子降下如此灾难。
“书上不是说了嘛,只要像当年的燕云大帝一般,寻得真龙精血和无根天水,盖风还是有希望踏上修行路的。”
银发血煞开口,安抚另外两人。
“这种希望有等于无啊,如今这天地,真龙与神凰早已经成为神话传说,而那无根天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青衣很悲观,不认为会有什么希望。
“鬼罗,你路子广,想办法把消息传递给小天,让他多留意一些天材地宝。”
银发老者开口,显然不想轻易放弃。接着他又道,
“青衣,你没事多去妖皇领附近转转,打听打听有没有真龙血或者等同的兽血出世。”
“嗯,好的”
两位老人对血煞的吩咐毫无异议。
“那无根天水怎么办?”
鬼罗是个急性子,还没等血煞说完就急忙问道。
“谷主想必也在想办法,我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消息。”
血煞说完就走出了阁楼,留下两个老人等待孩子醒来。
午夜时分,万籁寂静,兽吼鹰啼都弱了下去。
盖风悠悠醒来,睁开眼便看到两位老人盘坐在其身旁守护者他,顿时特别安心和温暖。
自从两年前来到这个山谷,谷中的三位老者就一直对盖风疼爱有加。
盖风的父亲是个孤儿,自幼在鬼谷长大,由三位老者抚养长大,更是传其一身本领,按辈分,三位老者都是盖风的爷爷。
“爷爷”
盖风轻声叫唤。
两位老者功力通玄,神觉敏锐,盖风刚醒他们就感应到了,都睁开了双眼,关切的注视着他。
“小风,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鬼罗凑到盖风身前,将其扶起,温和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感觉有点饿。”盖风很乖巧,明眸皓齿,小脸有些婴儿肥,甜甜地笑道。
很快,青衣就弄来一些浆果和烤肉,盖风一顿风卷残云之后还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出去询问谷主的血煞也走进盖风的小屋,手里拎着一个碧玉般的小葫芦,对着正在收拾残局盖风道
“小风,把这葫芦里的酒喝了,谷主给的。”
血煞平淡的语气中竟然罕见的带着丝丝羡慕。
“啥?谷主给的酒?来来来,快拿来我闻闻”
鬼罗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双眼冒光。
“一边去,这是谷主专门叮嘱给小风的长生酒,谁也不准喝”
血煞冷着脸道,说着拧开酒塞,用玉杯倒出一滴晶莹如碧玉的液体,酒香浓郁而不散。
盖风接过玉杯,将酒滴倒入口中,顿时感觉一股清香喷薄欲出,连忙将其吞咽下去。
这酒滴进入胃中之后并没有停留,而是游走四肢百骸,让盖风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清流在冲洗身体一般,通体舒泰。
这种感觉持续不长,盏茶功夫就消失了。
“血煞爷爷,我还想喝……”
尝到甜头的盖风,双眼盯着那碧玉葫芦,向血煞索要。
“一天只能喝一滴。”
血煞看着盖风,温和笑道。
“哦”
很显然,盖风意犹未尽,有些不满足。
“你这小子,别不满足,这长生酒可是谷主的宝贝,我来谷中几百年都没喝上几次,你小子能得到一整壶还不知道满足。”
青衣看着盖风那副呆萌模样,不由得被逗乐了,之前的压抑也消散许多。
“就是,和你老子一个德行,看来以后这世间又要多一个酒鬼了,谷中的酒可不够分了。”鬼罗也哈哈笑到,看到盖风无事,郁闷的心情也消散了大半。
“哈哈哈……”
一串爽朗的笑声从竹屋中传出,有孩子的快乐,有老人的开怀。
离入门悟道已经过去了半年,盖风的身体和往常一般并没有出现意外,而且在长生酒的滋养之下,个头窜的很快,身体也越来越结实。几位老人也完全放下心来,只是有些遗憾。
由于悟道成功,他正式成为了鬼谷谷主的记名弟子,由青衣负责教授他剑法,血煞负责指导他拳法,而鬼罗则经常离谷,不时给他带一些好玩的东西回来。
鬼谷的冬天,银装素裹,一个一米来高的孩子手持一把竹剑在雪地里翻飞,剑招如行云流水,时快时慢,忽左忽右,显然已是略有所成。
一套剑法结束后,盖风又开始另外一套剑法,就这样一个时辰下来竟然连续演练了四五套剑法,而且都有模有样,连招行剑毫无滞碍,一气呵成,放到江湖上也能算是一个入流的高手了。
竹楼前,三位老者伫立雪中,任凭雪花飘洒,皆无法近身。
“不愧是能悟出先天剑势的妖孽啊,半年五套剑法,三套拳法,一套身法……”
“确实天资卓绝,只是可惜了那能与先天剑意媲美的资质啊!史上最强天帝之一的不灭剑帝便是未入道之前先悟出先天剑意,因此一路惊才绝艳,纵横无敌!”
“以小风目前情况来看,就算没了先天剑势,依旧能算上天纵之资,我们只要想办法助他开田成功晋入先天,那就是前途不可限量。”
“嗯嗯,有道理。”
三位老者在兴致勃勃的交谈,而雪地里的盖风已经开始演练拳法和身法。
那道身影虽小,但是拳风猎猎,一会儿势如猛虎,身如游龙,一会儿白鹤展翅,一会儿猎豹扑食,一会儿腾蛇闪跃……
整个演练持续了三个时辰,虽是冰冻三尺天,但是汗水依旧浸湿了盖风的衣衫。他小脸蛋就像熟透的苹果,红扑扑的煞是可爱,惹得三位老者上前一顿揉捏。
练功完毕,血煞倒出长生酒,盖风一饮而尽,然后盘膝运转功法,默默吸收。
和第一次喝不同,如今的他已经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气息吐纳和运转的法门,能够促进身体吸收,助他变强。
山中无岁月,一晃十年过去,当年的幼小孩童已经长成翩翩少年。
这期间,盖风的父亲盖天回来过,为他带来了许多天材地宝,但是明显不足以治好他的天弃。
父亲告诉他,他的母亲依旧杳无音信,他这次离去打算前往百族去打探一下,看看是否能有收获。
同时他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万年玄铁剑祭天送给了盖风,鼓励他早日通过鬼谷试炼,成为鬼谷少主,走完自己没有走完的路。
关于天弃,盖天只说了一句话:“我辈剑修当有凌天之志,剑尖所指,仙神低首。一把区区天锁,又岂能禁锢我儿绝世天资,斩了就是。”
当日秋风瑟瑟,父子两人长发飞舞,面对身前万丈深渊死亡谷,盖风振臂高呼,誓斩天锁。
盖天很快便再次离去,而三位鬼谷老者不时出谷,或带回古兽精血,或带来山中圣水,希望可以为他易筋洗髓,驱除天弃。
至于鬼谷子,盖风的师傅,常年奔走于走天荒各大绝地,寻找圣水和神血,曾经带回一头龙角蝰蛇的精血,可惜于事无补。
十三岁的盖天,眉清目秀,干净而阳光。在这十年间他妖孽的天资被展现得玲离尽致。
五岁时剑法、拳法、腿法和身法皆有所成。被鬼谷子批准进入剑阁第一层开始专心修习剑道。
历时八年,他终于将第一层中所有的凡境剑法都学习了一个遍,将近三万册剑谱,都是凡境绝顶剑法,任何一本流露到凡间江湖中,都能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这些剑法是鬼谷百万年来精挑细选的顶级凡境剑法,以及历代鬼谷子在入门考验时自创的鬼谷剑,为的就是让鬼谷传人打下坚实的剑道根基,为将来纵横天下积累底蕴。
经过八年不知寒暑的勤修苦练,他今日终于闯过鬼谷考验的第一关,凭借其非凡的剑道天资,创出了专属于自己的鬼谷剑法——无宗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