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的雾包裹着这里,这个村子此刻安安静静地,好像没什么人,一行人左看看右看看地走了过来。
一座座茅草铺顶的房屋的门都紧紧地关着,纸糊做的窗稍稍有些泛黄了,没点灯,这静悄悄的夜里忽然感觉背后发凉。
好像有什么寒气吹着他们的后背,一身男装的关雨紧缩着眉头,古兰铃依旧没规没矩地走啊跳啊,也不知道是他神经大条,还是冷静。
“这就是被他们说成是,闹鬼的村子吗,的确和寻常有些不同。”前面一只苍老的手颤颤巍巍的,招了招,关雨一个人大大咧咧地走着。
古兰铃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失望地说着“还以为能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结果……”关雨笑了笑,不说话。
结果,这里连只孤魂野鬼都没有,一只都没有,一个相貌平平的老人,在他们前面,大喊着,这一喊仿佛竭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老人微微有些驼背,憔悴的面容就像以泪洗面了一样,他支着一根拐杖,一拐一拐地走到他们面前,道“几位还是慢慢跟我过来。”
只听他“咳咳咳”的咳嗽不停,一口结淤的血被他咳了出来,他微微有些驼的背一下子显得更矮了,他慢慢地转过了身,接着,带着关雨、古兰铃两个人来到了一间没什么不同的一模一样的房屋前。
这里,点着几盏油灯,微微发亮大概可以模糊的看清这里的景象,炉灶、木床板凳等等,刷白的墙壁染了一点点黑色物质。
他们看到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的一个牌位,古兰铃觉得这是我一个神的牌位,山里人很信这种东西,即使是子乌虚有的。
至于是什么神则不知而知,但想来应该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杂牌神呀,毕竟古之大陆只有一种神明,那就是天庭诸神,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了,所有的人都……
老人看着他们两个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微微笑了笑咳嗽着说“两位,坐吧。”
“等等,为什么是两位?”关雨眯了眯眼有些危险地凝视着老人,却只是迎来了老人的又微微一笑。
古兰铃倒是没有在意老人说的是什么,只是吸吮着手指。
“不用感到意外,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也是一位天赐者,我的能力是预言,虽然预言的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也就是所谓的预知未来,不过未来是会改变的,所以我做事一直都小心翼翼,直到预言中你们的出现,才有了战胜那个吃人的死体的一线生机。”
“虽然看不到另一位在什么地方,不过我知道你们还在静静地看着我呢。”老人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念道。
“哎……”
等两个人听完,老人又颤颤巍巍地叹了一口气。
“额……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老人家,能跟我们详细地说一下吗?”关雨有些在意老人一个堂堂的天赐者为什么出现这样的一个贫穷落后的村庄这个问题。
事实上老人只是路途中路过了这里而已,他要去的地方是北方的富人城,那个奢侈贪婪、充斥着欲望和堕落的地方,当然,他不是为了住在那座城,而是……
等,天命之人的出现。
能不能和天命之人扯上关系就是延寿他这枯朽的生命的关键,他其实还只有四十多岁,可是预言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它循序等价交换的原则。
也就是说,每多一个预言就会相应的折他多少的寿命,他至今已经因为预言得太多而穷途末路了,他需要生机。
只见老人缓缓地继续说道“这个村庄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只剩下我这一个孤家寡人只能苦苦的等在这里了。”
“哦,老人家,你怎么不逃呢?”关雨继续追问。
只见老人转而满脸愤愤不平的说道“哎,我又怎么不想逃呢,可是那具死体就等着我逃呢,一旦进入了这雾中,就别想逃了……”
“逃了又有几个真正的逃得掉呢,更何况我年事已高,身体机能衰弱,哎,简直难日登天啊……”
“你怎么知道我们能对付那死体呢……”
“因为我看到了自己到了富人城,所以这途中一定有贵人相助,而等了这么久却只有你们两个人……”
“哦,就是这样咯?”关雨笑眯眯地说道。
一听到自己的肉体果然就在这个地方,古兰铃立马就坐立不安了,只见他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如此反复几次,才飘到关雨的面前。
对着关雨肯定地点了点头,他飘出这房屋,只看到外面都是茫茫的大雾,于是古兰铃干脆闭上了眼睛。
用心去感应着四周,其实现在的古兰铃是灵体的状态,身体五感对他来说并不是多么重要,他所看见的世界只剩一片漆黑。
只不过按照以往的习惯,他又将自己心中的世界填充了色彩,于是就造成了他看得见东西的假象。
他不仅看不见,还摸不着,这种身处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感觉寻常人哪怕几分钟都会被折磨成疯子,可是古兰铃却硬生生扭曲了世界。
他靠着幻想幻想自己拥有五感,欺骗自己,做到了与寻常人一般无二的境地,他也能看见,能听见。
一个面容清秀的死体,缓缓的从大雾中走了出来,古兰铃笑了笑,随后就飘到了那具身体的天灵盖前,钻了进去。
本来还在走动着的身体僵硬着,停了下来,过了一会,身体全身一阵抽搐,古兰铃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身体。
感觉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诡异的雾渐渐地消散了。
一个穿着衰衣的青年人站在这雾气之中,他不是站着的而是浮着的,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得道高僧模样的老和尚,披着简简单单的袈裟,以及一个穿着奇特的女子,她的腰间挂着一个个的贝壳,最后一个持刀的大汉,一头赤色的长发乱糟糟的。
“阿弥陀佛,那位女施主有点眼熟啊,是与我佛门有缘吗?”
“哎,你个死秃驴,到这个时候都不忘记拉人啊,我看你,你,你……”
“都等等,我总觉得那具死体有古怪。”
“什么古怪。”
“你们再看看就知道了。”
“你们,在偷偷的看什么?”关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个老和尚的身后轻轻地低语了一声,只见青年人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女子与大汉同时拔出武器,分别是一把钩和一只大棒“你们以为耍一些小手段就能捉到我吗?”
有些驼背的老人被抹布塞住嘴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叫唤“他的尸体在这个地方是切实的消息,可是你却不是……真正的那个能力预言的天赐者。”
她忽然一扯那个男人的脸皮,撕裂的声音,一张人皮面具被他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过分的脸“早就死了。”
“哈哈哈,不愧是女帝啊,一下就看破了我们的圈套,没错,那个天赐者就是被我们逼死的,逼他说出你们的消息,以此来暗算你们。”大汉毫不畏惧地说了出来,怕没有人听到一样的嗓门喊得老大。
“女帝啊,虽然我很佩服你的为人,专杀那些徇私舞弊的当官的、欺凌弱小的江湖中人,不过,你到底是加入了邪道……”老和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如看透一切“自古正邪不俩立,何况……朝廷。”
……
古兰铃再次进入了那件黑漆漆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是再次,难道以前来过这里吗,可是记忆里清楚地记得……这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黑暗中他的身前仿佛有一个人,应该说,是一面镜子,朴实无华,镜子里站着一个白发血瞳的男子,他的眼睛仿佛蕴含了很多很多的悲伤,光是看一眼……
就是,无穷无尽的悲愤,这种感情的洪流席卷了他的身心,不知道为什么而对这面镜子特别亲切,一只手缓缓地伸向镜子,然后,触碰。
仿佛静静的谭面泛起了涟漪,手穿透了镜子……而后,像是有许许多多的手拉着他,他不受控制的被拉入了镜面之中。
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光明,周围像是弥漫着一种轻轻地雾,那个白发血瞳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等一个人。
可惜他要等到人已经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强烈地悲,他也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那个男子倒是没有哭,他静静地看着远方,眼里,是比悲伤还有悲伤的情感。
“你,终于来了。”
“我,我吗?”古兰铃惊讶地看着开口说话的男子,他还以为男子就是一幅画呢,可他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这个人在很多年前就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如果以我为主角来演绎一部剧,那一定是场悲剧。”
“你,在说什么?”
“希望你不要再重蹈我们的覆辙,不要再让心爱的人死了。”
“哦,啊。”根本就没听懂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人在说什么,他眨了眨眼,所看到的,变成了中世纪欧洲的建筑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