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罗东仁制止了观礼台上人群的嘈杂声。
想到所有人脸上即将露出的惊愕神情,罗东仁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万众瞩目、弹指间掌控别人命运,这种感觉……真是过瘾。”
这就是身为金城战士学院院长的罗东仁每年都要亲自主持考核、宣布考核成绩的原因。
眼见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罗东仁继续道:“第1000名,青阳镇牛氏,牛枫。”
“牛枫?”
“是牛枫?”
这几个字一遍又一遍回荡在牛破天的耳畔。
牛破天心底一疼,冷眼盯着台上的罗东仁:“牛枫?居然是大伯牛雷的儿子牛枫,不是我!”
“三年,整整三年,老子经历了三年的折磨才换了今天的成绩,为什么还要被夺走?老子只想考进金城战士学院查明体内星力消失的原因,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么?”牛破天拳头握紧,指甲刺破掌心,猩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
打小,牛破天从天地星辰中汲取星力的速度比其他人缓慢很多,牛破天没有放弃。
三年前,牛破天体内的星力不见了,而且重新修炼出来的星力也会消失,牛破天依旧没有放弃。
经历三年地狱式训练,就是为了考进金城战士学院,就是为了查明体内星力消失的原因,然而此时此刻,最后的那一丝机会也化为了泡影。
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了,他还能如何?
“励志典范?去特么的励志典范。咸鱼翻了身还特么是条臭咸鱼。”
牛破天痛苦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颓丧至极。
罗东仁释放的这个消息击碎了牛破天最后的一点幻想,也激起了全场十几万人的议论。
一阵阵惊呼声响起,有人非议、有人叹息、有人同情、也有人不忿!
但,那又如何?
牛顶天同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
牛顶天是牛破天的父亲,是青阳镇牛氏家族的族长,此刻的牛顶天正沉浸在儿子考进金城战士学院的兴奋中,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牛顶天呆若木鸡。
牛顶天转头望向牛破天,他脸色苍白、他神情颓靡、他眼神迷惘,“他……彻底放弃了吧?”
“他根本没有办法不放弃啊!”
牛破天的落寞就像一把带刺的尖刀狠狠戳进牛顶天的心里……又搅了搅。
儿子心疼,老子的心更疼!
“老天,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儿吗?”牛顶天捏紧了拳头,狠下决心:“破天,老爹决不让你三年的努力化作流水,老爹一定替你讨个公道,否则……羞为人父。”
抬头望向台上的罗东仁,牛顶天沉喝一声:“罗院长,我儿牛破天的名额哪去了?”
罗东仁看向人群中两米多高的牛顶天,眉头一扬:“体内没有星力,一条臭咸鱼……学院收他何用?再说了,不是已经破例给把这个名额转给了牛枫么?都是你牛氏家族的核心子弟,你还有何不满意?”
“罗院长,我牛家的男儿不需要施舍的名额,不是我们的,我们不会要,是我们的,也请您按照规矩办事。”牛顶天道。
“按规矩办事?哦,学院是规定率先轰开石门走出水晶室的一千位小战士予以录取,不过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罗东仁口气随意。
牛顶天质问道:“罗院长,规矩是整个公国认定的,学院怕是没有随意废除更改的资格吧?”
“我说废了就废了,你有意见?”罗东仁口气轻佻,随后面色一改,喝骂一声:“牛顶天,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金城战士学院永不招录牛氏家族成员。”
看着牛顶天面色铁青、五官扭曲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憋屈模样,罗东仁的变态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余光瞥了一眼站在牛顶天身边的牛雷,罗东仁和牛雷眼神一触即分,彼此心照不宣。
牛顶天很想一拳轰在罗东仁的脸上,但他不能。
身为一个男人,牛顶天没办法低下高傲的头颅,这是尊严;
身为一族之长,牛顶天没办法忤逆罗东仁,他要对家族负责,这是大义;
身为一位父亲,他却又不得不为儿子的将来负责,这是责任。
一个是自己的尊严、一个是家族的利益、一个是儿子的将来,如果必须舍弃一个……
那也只能是自己的尊严了。
“唉!”牛顶天叹了口气,犹豫挣扎片刻,终究是来到了罗东仁面前。
牛顶天两米多高的身躯颤抖不止,牙关紧闭,终究是弯下了高傲的双膝。
一声闷响之后,牛顶天跪在了罗东仁面前,两米多高的身躯骤然矮了半截:“罗院长,我儿三年苦修不易,求你给他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公平公正?只是,求来的‘公’还是那个‘公’么?
……
“牛顶天,下跪了?”
观礼台上刹那间炸开了锅,二十多万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牛顶天下跪了?
那个高傲得近乎不可一世的牛顶天下跪了?
那个曾经扬言此生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的牛顶天居然下跪了?
然而,即便如此,牛顶天的这份乞怜、这份乞求、这份脆弱的父爱,仍旧没能打动罗东仁那颗冰冷的心。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罗东仁猖狂的威胁着。
这就是权势,这就是地位,这就是罗东仁对于‘乞求’的回应,张狂却不容忤逆。
一个‘滚’字将牛破天从颓丧中拉回现实,看着罗东仁蛮横猖狂的表情,一颗仇恨的种子在牛破天心底生根发芽。
等它开花结果,牛破天便会将今天罗东仁带给自己的羞辱十倍的偿还给他,“狗/杂/种,早晚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所作的一切。”
看着台上的牛顶天,看着那个两米多高的大汉屈辱的跪下了双膝,牛破天尚且失落无神的双眸又蒙上了一层酸楚的雾气,“老牛,你让儿子如何担当得起啊?”
“唉!”牛破天叹了口气,平静地走上台,走到牛顶天身前,慢慢扶起牛顶天:“老牛,算了,咱们走吧。”
牛破天疲惫而颓丧的声音落入牛顶天耳中,牛顶天的心又是猛地一颤。
“失望了?放弃了?”牛顶天试探着问道。
牛破天答非所问,故作调侃道:“刚才你气势汹汹冲到他面前,我还以为你要爷们一把、干他丫的,我还想跟你一起干票大的,没想到你气势汹汹的……给他跪下了!”
“嘿嘿,逼不得已啊。”牛顶天苦笑:“我倒是想爷们一把,可惜不能啊,毕竟我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家族。”
牛破天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其实……我不想你这样的。”
父子对话一时陷入了尴尬。
牛顶天没有说话,抬头望向北方的天际,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北上一趟,看来势在必行了。老杂毛,十几年每年了,看来这一次还真得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