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一个人都没有,到处一片狼藉。肯定是出事了,难道是地震都跑出去了吗?我觉得很有可能,不然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样子。
“有人吗”我大喊着
突然,从护士值班室传来了一些响动,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值班室的门边,轻轻的扣了两下门,里面又有了一些响动。
“哈喽,有人吗?”我试探的问道。
没有人回答,我小心地打开门,又是一股令人作呕恶臭钻进了我的鼻孔,我向后退了一步。随着门的缓缓打开,屋子里的情形一点一点呈现在我的眼前。
“啊……”我倒吸一口凉气,由于身体的虚弱,向后瘫坐在地上。屋子里躺着一个人,已经没有了下肢,乌漆漆的大肠拖出两米开外,上身套着白色的护士服,脸上已经高度腐烂,最让我感觉到恐惧的是,她依然在舞动着上肢,发出低沉的吼叫声音。她的眼球已经脱落,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来回搜索着什么。
“我的天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需要离开这个地方,一秒钟也呆不下去,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惊恐的向楼下跑去,楼梯上到处都是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高度腐烂,而且躺在地上的不动的尸体的脑袋上都有一个大窟窿。
街道上,汽车乱七八糟的布满整个街道,周围不断有腐烂的尸体在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食指大小的尸虫。空气里飘散着烧焦的烟味,一派末日景象。
我怔怔地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被眼前的景象困惑,更多的是惊恐与不安。我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只有梦里才能出现这样的画面。
“呃……呃……”一个声音由远及向我传来,把我从迷惑中拉回到现实。是一个令人作呕的尸体朝我走来,他脸部的皮肤和脂肪大部分都已经脱落,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从牙缝中不断有油性脂肪流出,头发稀松枯黄,他伸出肮脏而干枯的手指,向我抓来,我不知道他会把我怎么样,但绝对不能让他抓到我,我慌忙后退,不小心踏空滚落到台阶下。我感觉五脏决裂,钻心的疼痛,但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迅速爬了起来,沿着街道逃离。
一些游走的尸体似乎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我从他们中间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会朝我走来。好在他们移动的速度和反应力并不快,虽然我的身体极度孱弱,在汽车中间穿行,足也甩掉他们,可令我担忧的是,我甩掉一批,后面不断有尸体补上来。
我朝着程丽家的方向跑去,我迫切的想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安全,但愿她现在安然无事。她家在城市北部的郊区,离我现在的位置大约有三四公里,以我现在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
后面跟随的尸体越来越多,看样子是永远也甩不干净了,我觉得自己应该走平时人少的地方,或许尸体会少一些。事实确实如此,当我穿过北岭公园的时候,只看到十几个行走的尸体,他们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出了公园就穿进市井小道,虽然惊动了几个尸体,我都顺利的摆脱了。
终于到达了那条熟悉的小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她的家,我用尽最后的力量,朝着她家奔去。我的心里有一些不安,这一路跑来,我没有看到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用力地拍打门,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由于动静太大,吸引了附近几个游走的尸体,纷纷掉头向我走来。
没有多久,吱嘎一声,门开了,是程博达,我心里大喜,他面色憔悴,蓬头垢面,原本强壮的身体整整瘦了两圈,看起来苍老了很多,我走了进去,然后紧紧地栓好了门。
“太好了,老板你还在,程丽还好吗”我急切地想见她。
他没有说话,走到桌子边拿起来了一瓶二锅头,咕咚咕咚就往嘴里倒,我记得他从来不喝酒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喃喃自语。
“老板,你还好吧”我小心地说道。
“这个世界到此为止,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刚才的喜悦凉了一半。他变得如此颓废,我来回在屋子里寻找程丽。
“你不用找了,她已经死了”他的声音很小,包含着无尽的悲痛。
晴天霹雳的噩号,我虚弱的身躯和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了这样的讯息,我瘫坐在沙发里面,最不愿想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想起曾经和她在一起的一幕幕,我悲伤欲绝。
程博达来到我的身边,望着窗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
“孩子,是我杀了她”
我扭头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
“她感染了埃博拉变异病毒,我不想她变成行尸,行尸不是她的归处,天堂才是”
我明白了过来。感觉他是那么的可怜。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看外面的那座坟,那就是她”
我站了起来,沿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不远处,有一处新堆的土丘孤零零的凸现在那里。我抑制不住地抽噎起来,胸口一阵一阵的痛,我的至爱就这样永远离我而去,我再也看不到她在我面前撒娇,大笑,撅嘴恳请我亲她的可爱样子了。
……
之后的几天里,我和程博达一直关在了家里,之前他存储了不少食物,大米、面条、各种罐头和酒,我的身体逐渐恢复,有些干瘪的肌肉又鼓了出来。可我的精神状态却一直都不好,每当晚上躺在程丽睡过的床上,感受到她留下的味道,我都会黯然伤神流泪。
我的老板依然沉溺在烟酒的世界里,每天颓废地坐在那个单人沙发里发呆,他的精神世界都已经崩溃了。
“老板,你还是少喝一点酒吧”我关心地说
“没有关系,都是快死的人了,喝与不喝,喝多与喝少都没有分别了”
“老板……”我正要说话,他打断了我。
“叫我声伯父吧!”他依然呆呆地看着地面
“伯父!”他的话让我想起可程丽,激动地叫了一声
“其实从一开始都知道你和程丽的事,我看出是对程丽是真的好”他的眼神里开始有了一些生气
“在这两年里,我发现你和我有一些共通的地方,内心其实都是善良柔弱的,孩子,我喜欢你”他继续说道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
“孩子,你还年轻,不管将来怎么样,你要活下去,坚强地生存下去”
“我会的,伯父!我们一起生存下去”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门外的世界让我感觉寒冷和恐惧,她离开后,我已经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从外面传来几声枪响。我两对视良久,他首先开口道:“听到没有,外面只有行尸,只有杀虐,任何法律与道德都消失了,剩下除了残酷就是冷漠,你的善良与怜悯就如同垃圾一样,被人随意摈弃”
我怔怔地望着那扇门,突然感觉到它是那么的陌生。
他喝了一口酒,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可能你还不知道,医生说是脑震荡,程丽每天都会去看你,每天都在祈祷”
“这病毒是什么时候散播开的呢”我问道
“你晕倒后没有几天,就已经在我们国家散播开来了,从非洲撤回来的人群中有人感染了变异埃博拉病毒,传播的速度非常快,从沿海到内陆不到一个月,只花了五天时间,这座城市就被丧尸占满”
“程丽她是怎么……”我有些不忍提这个问题。
“她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被上丧尸咬了一口,第二天她就变成了那样,我把她关在地窖里,原本我想把她一直关在里面,可我……”他有些激动,声音开始颤抖。
我拍了拍他瘦骨嶙峋的手背,以示安慰。
天色渐暗,两人各自回房休息,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外面不时传来低沉而混沌的吼叫,在漆黑的夜里让人心悸发毛,我吹灭了蜡烛,伴着枕头上残留的余香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来到他的卧室,推开他的房门,一个庞大的东西悬掉在半空,我吓得后退一步,惊慌之后,才意识到他上吊自杀了,我急忙把他抱了下来,放在地上,从床上扯出被单,把他的尸体裹了起来。
在窗户边的书桌上我发现一把银色的国产92式的手枪,手枪下还有一张字条。
“孩子!把我埋在女儿的旁边,这把手枪你收下,或许还有些用处,记住,坚强地活下去!”
我呆呆地坐在床沿,看着地上的尸体,忘却了恐惧和悲痛,只有麻木的神经。他和程丽是我在这个城市最亲密的人,现在两人都去了,这里再也没有我牵挂的东西了。
我回到程丽的卧室,找了一个花色的背包,把一张我和程丽的合影照片装在里面,然后又在储藏室装了几个牛肉罐头和矿泉水,在地窖里找了一把铁锹,最后回到他的卧室,扛起他的尸体下楼,在门后面,我停了下来,我知道这门一打开,就意味我这踏进了一个危机重重,行尸遍野的末日世界,我不得不去面对这些,因为我已经没有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