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做了个很美的梦,梦里她就是那个小女孩,只是他们家还有一条大白狗,有一天她领着大白狗怎么也找不到父母,她大声的叫着爹娘却没人理她,她领着大白狗去父母平时干活的田地里还是没人,他们又去了后山,爹爹有时会在这打猎。
一人一狗穿梭在山林里,可突然间大白狗突然向自己扑来,真儿看到近在眼前的哪是狗,分明是长着獠牙凶恶的狼,她一惊,人腾的坐起,一身冷汗浸湿了里衣。
真儿正坐在一张木板搭起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张皮毛褥子,屋子很小,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对面门口处挂着一件蓑衣,一把弓箭,木头切成的桌子上用竹筒插着一束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淡淡清香,有一张木头凳子,旁边有一个背篓,里面还有一些刚采不久的草药,旁边窗户下有一张竹子编制的软榻,上面躺着那个男孩。身上的疼痛感提醒着她还活着,她费劲的下了床,拿了挂着床边的自己的长袄披着,吃痛的移动着步伐,疾步走过去,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皱眉。男孩紧闭着眼蹙着剑眉,额头全是汗珠,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盖着一张皮毛褥子。
看着男孩还活着心里竟有几分欢喜,她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师父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那会让她万劫不复,她第一次怀疑师父说的话。如果真的有一人能到死都护着自己那种感觉很安心,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小姑娘想着想着嘴角有了笑意。
“你醒了啊。”随着的声音走进来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一个竹筒,冒着热气,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真儿一惊转过头看见一个留着花白胡须但却身体健硕的老人,穿着粗布蓝衫,外面套着一件毛皮马褂。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让真儿放松了警惕,她疑惑问道:“你是谁,这是哪?”
老人小心翼翼的把竹筒放在桌子上,回头开始打量真儿,满脸折子衬的双眼精光焕发,却很慈祥,“你的外伤不打紧,可你这所中之毒老夫也只能暂时替你压住,”
真儿捂着胸口感觉胸口发闷,喉头发甜,一股热流夹着血腥涌进口中,忍不住吐了出来。
老人看着那滩黑血,深深的黑看不见生机,恶腥难闻,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你一个小丫头到底得罪了谁,居然用黄泉花来对付你,你可知道这黄泉花虽是世间奇毒,但也是珍贵无比,生在炎夏雷雨后,开在深秋黎明前,花开不到半柱香时间,只生长在火山口深处,这黄泉之名也是由此而来。老夫活这么久也只是听说没真正见过。恕老夫不才,只能保你一个月的性命。”
真儿一抹嘴角黑血,对老人的话没放在心上,看着男孩问道:“他不会死吧?”
老人一愣,这个小丫头太奇怪了,自己身中奇毒,还担心别人,笑道:“老夫虽然解不了你的毒,但他这点伤还是有把握的,他伤不轻,需要好好休息,所以老夫在他的药里加了点料。”
老人扶着真儿坐下,示意了一眼桌子上的药道:“你先担心自己吧,把药喝了。”
“你不是说解不了毒吗?”
“但能保你一个月的命啊,”老人把药端起递到真儿面前。
真儿看着老人,居然不忍再拒绝,她接过药一饮而尽,喉头苦涩,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真儿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老人看着这个听话的病人很是满意的笑笑道:“只要你能在一个月赶到慕容山庄,找到华阳金针的传人,也就是慕容夫人苏瑾怡,那么你也就还有活命的希望。”
“我跟慕容夫人无亲无故,她又怎么会出手相救,”真儿看着老人,微笑了一下道:“真儿不会求人,更不怕死。”
老人看着这个跟自己孙女一般大小的女孩,心里满是疼爱,可他也不明白谁会把女儿养成这样,“你叫珍儿啊,那一定是被父母视为珍宝,你又怎么舍得离开他们。”
真儿低头沉默了一会,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从来没有人跟她聊天的,而她的名字可不是某人的珍宝,不免有些失落道:“师父说我是个孤儿,所以没有姓,姓是亲人给的认可,而我没有亲人,但人总需要一个名字,”她的头垂的更低接着道:“师父说,世人重视珍宝,却难识得其真假,所以叫我真儿,亦真亦假的真。”
老人轻轻抚摸着真儿的头,缓缓道:“没错啊,这世上的真假是很难分辨的,可我们绝对不能放弃,老夫跟慕容夫人有过几面之缘,慕容夫人慈悲心肠,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真儿闻言抬起头,眼里全是迷惑道:“你为什么非要救我。”
“怎么,你一小丫头还一心求死啊。”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费劲。
老人回身走到软榻边,替男孩把了一下脉,一颗心放了下来,正要躬身行礼。男孩却扶住了他的手,想要起身。
男孩一脸惊讶看着老人,他早就醒来了,这个老人识得自己的身份,还救了自己,至少和追杀自己的人无关,可他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他起身,手不经意摸到腰间的玉石,突然明白了,不过识的这块玉的只有宫里的老人。
老人扶起他,又把他的斗篷垫在腰间让他舒服些。
“祖秋谢过老人家救命之恩,”他嘴上言谢,脸上却是一片肃严,眼睛却一直盯着老人,像是再质问什么?
老人先是一愣,自己是不会认错的,他被人追杀,自然会对人心有防备,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些也不容易,这气场却让人不得不服。老人站直身子恭敬之色杨于脸上,答道:“老夫宋濂曾经是太医院的太医,十年前返乡回到临关。”
祖秋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原来是宫里的老太医,难怪认得我的玉,可是在这遇见是不是太巧了。
“人老了闲不住,老夫也是无意间发现这个峡谷的,死人岭上常年冰雪,可这峡谷里却四季如春,还生长着世间罕见的一些药材,所以就在这搭了这间小屋,每年都会来这住几天。”宋濂交代清楚后,又自然而然的要躬身行礼。
祖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扶住了他,微笑道:“原来是宫里太医,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宋太医的救命之恩,祖秋现在无以为报,只能铭记于心。”
宋濂当然懂得他的意思,他现在不便表明身份,只是不明白,发现他们的时候他怀里紧紧抱着真儿,可真儿似乎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好像也不想让她知道。宋濂佯装又给他把了一次脉,说道:“公子福泽深厚,老夫也就是刚好碰上,不过,这小丫头的毒…”他转头看了一下真儿才又接着道:“恕老夫无能。”
“小丫头,看来你的仇敌不弱啊,你真不怕死?”祖秋看着真儿,是笑非笑。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真儿虽然不想搭理他,可说话语气明显没有先前生硬,“这个地方既然有人能来,那些人追到这里也是早晚的事。”
“放心吧,这个地方隐秘,没个十天半月是找不到的。”宋濂笑着道,语气随和。
祖秋从怀里摸出一个青花小瓶,往另一只手倒,一颗乌黑小丸滚到手心,他又把小瓶倒了个底朝天,空了。
宋濂眼睛一亮,他当然识得这药丸---补元丹,所需的药材可能自己一辈子也收不齐,更别说后面的炼制工序。
祖秋丢掉了空瓶,却把药丸丢给了真儿。
真儿一把抓住,有些气恼的看着祖秋。
“毒药,敢不敢吃!”祖秋也挑衅的看着她。
宋濂看着叹了口气,这么珍贵的药却非要给一个无药可救的人,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真儿一口把药丸吞下,狠狠的瞪了一眼祖秋。
结果,宋濂和祖秋都笑,原来也只是一个好胜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