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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间的少年

夏蝉冬雪,时间匆匆流过,转眼间就是十六年。

天蒙蒙亮,鸟鸣在山谷之中。时不时可以听到附近村中的村民上山的声音。村子中也传出了吵闹声。

听声音应该是一老一少。

……

”小混蛋,那边,快过去。不对,是在那边,哎,你怎么这么蠢,再快一点啊!“一个老道士衣着邋遢,腰间还别了个酒壶,悠闲站在一旁指挥起一个俊秀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一件单薄的素衣随意的套在身上,却不杂乱,少年面部很是端正,头发很自然的垂落,显得眉眼处格外清晰,如果不是少年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另类的话,单从气质来看,第一眼看去绝对会被认为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只不过此时的少年在道士的指挥下一会儿跑向左边一会儿跑向右边,姿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一点都没有与形象相符的感觉。

少年滑稽的动作把鸡群赶得七上八下的,却依旧没有抓到一只,反倒是将自己身上弄的脏兮兮的,浑身不是黄土泥就是鸡毛,好不狼狈。老道士则是在一旁看着少年的狼狈,笑的已经直不起腰。

“不干了,累死小爷我了!”

听了道人的话,少年也有些恼火,双手把腰一叉,气呼呼的站在原地。

少年罢工的那刻,道人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凝住,开始语重心长的对着少年教导

“寒啊!一个人做事是要有始有终的,怎么能够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呢,这是不对的,这是不道德的,身为我的传人就应该坚持不歇,勇往直前,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我们,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我们……”道人越说越激动,脸仰到天上去了,胡子眉毛都快飞了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少年都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什么,道人说这话时不仅没有露出一丝丝的猥琐,眉宇之间反而透出一种神圣崇高之意,似乎在道人的观念中把偷东西看做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果不是自己与道人接触的实在是太久了,没准自己真的会被道人蒙骗。

楚寒心里腹傍着对着老道士扮个鬼脸。

就在道人苦口婆心的教导楚寒时,一个长相淳朴手提着把杀猪弯刀的汉子出现在村口,气势汹汹地冲向道人这边,口里大大咧咧的喊着:“楚寒,怎么又是你小子,你小子又想来祸害我家的鸡了。”

楚寒避过道人偷偷往后一瞄,后背突然发凉,又有点发蒙,心里直泛嘀咕:“什么又?虽说自己经常干这样的事,但却是第一次来王叔家,可是听王叔的语气却是不止一次经历这种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人和小爷我抢。”

楚寒还在疑惑,原本在说教的邋遢道人却是脸皮一抽,很华丽地一个转身,放弃教导楚寒,直奔鸡群而去,手脚麻利的抓起一只鸡,向远方绝尘而去。

“楚寒吾徒,为师有事,先走一步。”

留下目瞪口呆的楚寒在风中凌乱

老手啊?

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贼一直都在,一直都在身边。

那么自己这就是在背黑锅了,想到这,楚寒不由粗口爆出:“卧槽!”

隐约之间看到王叔提着菜刀还在往这赶,楚寒脸色一变,一个激凌,冷汗不住的往外冒,拔腿就跑:“王叔,有话好说,不是我干的……哎!王叔你怎么还拿着刀,有话可以好好说……老头子,等等我!王叔要干掉我啊!”

王叔神采飞扬的赶了过来,扬起拳头:“小子,不给你点教训是不长记性。”王叔回头一数:“咦!怎么少了一只”

一声哀鸣爆发在村里

“这天杀的楚寒,我的鸡啊!那可是蛋鸡啊!楚寒小子,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王叔一脸凶相恶狠狠地说道。引得附近少女掩面偷笑。

……

远处,树林中一个道观屹立。道观很古老。什么?你问我怎么知道的。你看看外面,四面透风,抬起头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天空,吸口空气感觉和吸土一样,没一定的时间怎么做得到。

如此这般的道观本应该是宁静的,而此时的道观却不然,从里面传出了不和谐的争吵声。

“老头子,你这样是不对的,是不道德,你怎么可以抛弃你可爱的……”楚寒气喘吁吁,弯下腰左手撑着膝盖,右手则是抬起指着邋遢老道士指责道。道人却老神在在,口中念念有词,很淡定的闭眼打坐,仿佛若无其事。

?”嗯,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楚寒也感觉这样很无趣,衣衫一拍,把话题一转,鼻子向四周嗅了嗅,然而就是这样普通的举动,一直很淡定的道人坐姿却出现了少许不稳。

楚寒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意向四处一瞄,不经意的看着道人说道:“噢!原来在那里啊。”

老道士面部一抽,在楚寒惊愕的眼神中,瞬时起身扑向前方一个土堆,口中嚷嚷道:“这是我的,都是我的,不给你!”

“嘿嘿,原来是在这里啊!”楚寒望着老道人坏笑道

“你骗我!”

道人突然明白了,神色委屈道。

楚寒对着道人翻了个白眼,贱贱的笑着,双手在胸前不停的磨蹭:“嘿嘿!是不是叫花鸡。”

道人也是一个白眼回击:“是又怎样,这是我的。”

楚寒笑了,对着老道士露出一口白牙,有些谄媚道:“别小气嘛!想想上次,你偷看王家寡妇……唔唔……”

楚寒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道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嘴被道人的手狠狠捂住。

道人装作面目狰狞的样子,死死的反扣住楚寒的双手,恶狠狠的说道:“看样子你知道的太多了,看来只能杀人灭口了。”

“老头子,不要啊,我错了,我错了。”楚寒急忙求饶。

老道士笑的很狡诈:“不行啊!你没点诚意怎么可以。”

“要不叫花鸡我吃一半总可以吧。”楚寒趴在地上伸出五根手指恬不知耻的叫道。

老道士抬手就给了楚寒一个爆栗,接着伸出三根苍老的手指“三分之一,没的商量。”楚寒听后一乐,长吐一口气,既然老头子讨价还价了,就说明叫花鸡有份咯。而一半本来就是为了还价才说的,楚寒内心不禁偷笑。

“不过”?

老道士悠悠的声音再次飘来,揪动楚寒的心。

“我记得前几天你去过你柳阿姨家,是不是……”

”明白!”楚寒不等道人说完,没有一丝犹豫的应了下来,三两步走到三清神像的前,绕开神像,来到神像后面,半蹲在地上,手不停在地面摸索着,一直到触摸到一块冰冷的岩石,楚寒脸上一喜。

费力地搬开岩石,掘开一个小口。口子下面是一个小洞,而洞里面赫然是一坛坛酒。刚打开,酒香就蔓延了整个道观。

洞口被掘开时,道人也将叫花鸡从土堆里弄了出来,抱着叫花鸡,道人的鼻子在空中抽了抽,感叹道

“好酒,看样子小兔崽子你很得你柳阿姨的欢心嘛,这么好的酒都送你了”

楚寒不在意的抖抖肩,没好气的回答“像你啊,整天坑蒙拐骗。”

老道士:“……”……

“那个,老头子。”?

“嗯。”

”这就是你说的三分之一?”

“怎么了,最好的可都留给你了。”?

“我要最差的。”楚寒没好气的说

“吃完了”道人回答的很干脆。

“我去,鸡头、鸡屁股,你让我从哪吃起啊!”

“这你就不懂了,让我老人家来告诉你吧!老话说的好嘛,从头开始!”

“不!我要吃肉”楚寒快抓狂了,吼了出来。

“哈哈哈哈!”老道士哈哈大笑,从身后拿出了烧鸡,放在油布上。

道人毫不客气从楚寒手中夺过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沿着喉咙直直地烧向肺腑。

“爽,不过有酒有肉还不能算是人生。”

楚寒又一个白眼抛向道人,那是鄙视。

道人没有理会楚寒,只顾说道:“叫花鸡,这算什么,想当年,我上吃鲲鹏,下吃真龙……那日子过得,这才是人生。”

一脸鄙视。…………

月挂中天,道观周围,有虫鸣,有蝉叫,好不惬意,道观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道观地上,几坛已干的酒坛无力的滚动,一老一少横七竖八的倒落在地,其中以楚寒倒地的姿势最为不雅,双手平摊在地面,写了个辉泓的‘大’字。嘴角还一直抽动着,感觉醉的差不多了。

“老头子。”楚寒躺在地上,眼睛呆呆地看着屋顶,一口酒气呼出,顺势叫道。

“嗯。”道人回应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也许是喝多了的缘故,楚寒话语之间略带伤感。

“仙人?”道人眯起眼睛“也许有吧。”

”仙人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啊”

”也许吧”

“那么仙人一定知道我爹娘是谁,在哪里咯。”

道人一愣,酒顿时醒了一大半,没有想到楚寒问这么多最后却是问了这个问题。

楚寒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也许,我只是想见见他们,我不想让自己孤身一人,我想告诉他们我很好,还有一个关心我的老头子,挺好的”

”挺好的”?

声音越来越弱,鼾声如雷,响彻这个夜,楚寒在不知不觉间却是睡了。“其实我还是想告诉他们,我想他们。”楚寒在梦中还是梦呓道。道人也是伤感,本来挺开朗的一个年轻人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道人默默的走到床边,卷起一帘席子,轻轻盖在楚寒身上。良久呼出一口长气。

“鸟大了,要飞了。”有人说,在夜晚,没有什么秘密是永恒的。而酒,刚好是最好的引子,把所有深埋在心里的那一点点,宣泄。

天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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